我昔隐回风(254)CP+番外
那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她的身份。
漆汩已经没精力再想他们是从哪里开始怀疑起漆氿的身份的,但事情眼看已经千钧一发,他坐立难安,觉得血又涌上了心头。
此时此,句修暂息的屋子门口站着一队宫人,突然,靳樨闯进来,宫人们道:“骊侯爷怎的来了?陛下还在歇息不便搅扰的。”
靳樨直接就往里头冲,宫人们连忙拦着说:“侯爷!侯爷!陛下在里头!不得擅闯啊!”
靳樨充耳不闻,懒得多话,直接一脚踹开了禁闭的房门。
哐当一下,门大敞,里头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宫人傻眼了,呆呆地问:“陛、陛下呢?”
“还不去找?”靳樨猛地一回头,抬眼看来,宫人、禁军一哄而散,登时兵荒马乱,靳樨抓住一个,问:“你们卞将军呢?”
“去拜见瞳殿下还没回来。”禁军忙说,忽然手上一轻,那若英侯来去如闪电般,已经不见踪影了。
王陵祭宫上方有一副巨大的石头浮雕。
白龙腾空,祥云环绕,双眸凌厉,口衔玛瑙。
忽地,烛火熄灭,整座祭宫昏暗了下去,众臣均是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
“怎么了?”
一片嘈杂中,乐玄忙厉声道:“镇定!”
众臣只得摁捺住话头,乐玄凌厉的眼神扫过所有人,挥手吩咐身边的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还有,若英侯和宁少傅怎的不在,去找。”
那人应下来,还没走开,祭宫深处传来一声铿锵又悠远的金鸣之声:“咚——!”
众人惧是一惊,此声虽然极为明亮,却在此时此刻显出一种阴幽的味道,令人后背发毛。
连吹过耳畔的风似乎都挟带股阴寒彻骨的冷色,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
漆氿眸光微闪,负手而立, 长至膝下的玉叶禁步叮叮咚咚地相撞几下,盖过了金鸣。
乐玄小声道:“殿下——”
漆氿挥手止住他的话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事,让他们演一回。”
只见虚空中有人幽幽道:“放肆!”
这一声好像被某种器具放大了数倍,带着回响,在空旷的祭宫上方来回传动,乐玄觉得这嗓子有些不对劲,他却没能想出哪里不对,眼里却见漆氿的脸色瞬间便暗沉了下去,转而露出咬牙切齿的阴郁与冷厉。
……
“这……”有人好似听出了什么,迟疑地开口,他的话头立马被更高的一嗓子给抢了过去:“这、这是先王的声音啊!!!”
“先王陛下显灵了!”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一般。
刹那间,众臣乌泱泱地潮水似的跪了满地,满身热汗地大呼:“先王陛下!”
声动四野,好像大梁都配合地嘎吱响了一声。
跪着的脊背仿佛水中沉石,唯有漆氿、乐玄与卞云还一枝独秀地站着,显得极为突出,守在外面的蓝典面沉如水地正迈步进来,见状在门槛边惊愕地顿住了,紧接着,她看到漆氿面上的冷色,深呼吸一口,好不容易稳住心态,疾步走到漆氿身边,附耳道:“殿下,陛下找不见了。”
只有靠得近的乐玄与卞云将这话收入耳中。
卞云的眼眸微不可见地闪了一下,乐玄瞬间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句修怎可能不见,句修可能去哪里,今日祭宫这糟难不成是句修的主意?
可句修还那么小——
蓝典以为漆氿会发怒,但出乎她意料之外,一息之后,漆氿竟然慢慢地笑了出来,她恰好站在外头照进来的阳光之内,只见她笑着,却后退了一步,退进阴森的黑暗中来。
众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句盼”也一时没有再说话。
终于,有臣子颤颤巍巍地开口:“殿下!先王陛下显灵,殿下怎能失礼?”
漆氿冷笑,不以为意地剜了他一眼。
这臣子险些以为这一眼如利刀,把他身上的血肉都割了一块下来。
这时“句盼”仿佛许久未见地感慨道:“免礼——众卿别来无恙?”
那臣子瞬间伏在地上,仿佛祈求庇佑一般:“陛下!”
“陛下万岁!”众臣齐齐道,犹如回到句盼还在朝的时候,额头都挨在锃亮的地板上。
漆氿岿然不动,听见许多嗡嗡地如蚊子叫的声音,先小后大,乐玄喝了好几声,但议论声很快无法遏制地掀了起来。
“——殿下也太放肆了,先王显灵,她怎么动也不动?”
“殿下之前封了神坛,囚了大巫,这还不能算是大不敬么?”
“句家的基业就要埋没在她的手里了!”
“闭上你的狗嘴!”蓝典忍不住大声斥道,“殿下做什么,轮得到你多嘴?!”
众人又噤了声。
“装神弄鬼。”漆氿冷冷地说,抬头一睨,“你是从哪儿来的妖孽?”
众臣闻声大惊:“殿下慎言!”
“一堆蠢货。”漆氿嘲讽地吐出这四个字,对“句盼”道,“既来了,要说什么就说罢,省得白来一趟。”
“句盼”笑了两声:“阿瞳,姐妹一场,为何对我如此不敬?”
漆氿却道:“你配么?”
闻言众臣又是大惊,七嘴八舌起来,甚至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要摁漆氿的肩膀,被漆汩直截了当地一脚踢翻——
“我当日把你从师门带回,想着我若亡故,有你匡扶我儿,未料一朝大意,竟引狼入室。”“句盼”叹息着道,似乎还摇了摇头,众人还没从“引狼入室”四字的冲击里回过神来,紧接着,“句盼”又立马唏嘘道,“仅仅是引狼入室也就罢了,算我有眼无珠,竟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鸠占鹊巢日久,你还要继续瞒下去吗?神明在上,白帝陛下在上,谎话说得太久,是不是你自己都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