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268)CP+番外
两个月后,在一片半山腰上的树林,居高临下,可见到一座城镇的轮廓。
夕阳日暮时刻,一名猎户两手空空,神情懊恼地准备下山去,走到一半,忽然瞥见有只野鹿的身影从枯木间奔过,他心下大喜,连忙举弓搭剑,眯起眼睛瞄准,野鹿的斑点一闪而过,速度飞快,猎户空放了两箭都空了,第三件箭才搭上弓时,一只箭不知从哪个角落射了出来,抢先射中了那只野鹿,准头精得吓人,那只飞一般的鹿登时一个趔趄,倒进枯草里去。
猎户失望地收起弓箭,左顾右盼,不知是谁有如此箭艺。
少顷,一名年青男子牵着马出现在猎户眼前,腰间配剑,另一只手拎着弓,抬眼看见了猎户,猎户艳羡地看了看男子全身,忍不住道:“壮士射艺非凡!”
男子“唔”了声。
猎户看见他走向倒地的野鹿,又想起今天完全没有收获,羡慕极了。
男子打量猎户几眼:“你想要这只鹿?”
猎户下意识地一点头,又摇手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是你射中的。”
男子不以为意地哧啦一声拔出箭,在旁边的枯草上擦了擦,说:“没事,你拿走吧。”
猎户还要拒绝,男子晃了晃手,说:“你拿走就是。”
猎户登时喜笑颜开,见男子态度坚定,也不再推脱,扛起野鹿,这时,天际传来一声飞啸,猎户一惊,只见男子示意没事,猎户抬起头,看见一只雪白的鹰在天际盘旋,丢下一只野兔,紧接着又飞远了,男子神色淡然地走去捡起——原来还养了这么一只烈鹰,猎户更加羡慕,眼看男子又要走远,他忍不住说:“天色不早,不如我们结伴下山,山下就是沙鹿城——”
然而男子并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便轻盈地跨上马,拎着兔子,策马而走了。
——真是神人,猎户心想,不知道从前的靳侯爷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呢?
时移势易,沙鹿与毗邻的新柳归了申国管,之前靳家的痕迹自然也随风而逝了。
靳樨骑马上山,沿途路过废弃的靳家营地,又路过一片树林,旋即自然地想起那日漆汩在这里被野兽吓得爬上树的场景,还往后藏,以为他看不到。
往事历历在目。
这么久,他又回到了原地。
再走,一幢小小的木屋在山中露出了头,不情不愿,好像如果不主动去找,它将会在这里独自化作时间的灰烬。
屋边有一个小小的坟墓。
靳樨把马系在树干上,抬腿往坟茔走去。
墓碑上写着老猎户的名字:解平,右下方写的是:孝子阿七敬立。
光看这刻痕,靳樨都能想象出当年漆汩认真的模样。
靳樨半跪下来,解下酒袋,尽数倒在墓碑前,行了晚辈祭拜之礼,他没有进正屋,只隔着窗缝看了一眼,各色物什一应俱全,厚厚的灰尘,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天色昏沉下来,靳樨草草地生了一堆火,把野兔剥皮烤熟吃了,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海东青回来了,看起来也吃饱喝足,立在不远的树上,双目晶亮。
靳樨便斜倚在石头边,看着星空,想着漆汩,睡熟过去。
第133章 一生心血尽付东流
昨夜下了场暴雨,山路湿滑,黑夜中难以辨别,丰昌一脚踏错,心中顿时一咯噔,身体失重,歪倒过去,轱辘轱辘地顺着山坡向下滚,擦啦地压倒了无数灌木,胸口撞上石头,登时新伤旧伤相加,哇地吐出一口腥血,继而昏倒过去。
“嘿,老大,这儿有个受伤的!”
丰昌迷迷糊糊,头痛欲涨,也许是发热了,听到有人在说话,接着,冰冷的刀尖挑起他的下巴,又有人笑着说:“哟,还是个小子”
换作从前的丰昌,铁定要一巴掌甩过去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受着伤,实在没有那个力气。
“老大,怎么搞?”
“他身上有没有钱?”那人问。
丰昌像块肉饼,被翻来翻去,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丰昌哪还有什么财物,连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那些人遍寻不得,盯上了他的佩剑。
“这剑瞧着不错——”那人说,“应该能卖几个钱。”
不行!
丰昌烧也似的脑袋忽地清醒过来,死死地握住了剑柄。
这剑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该死。抓那么紧!”那人骂道,“来人,把他的手给老子剁了!”
丰昌心下无比悲哀,他死在这里不打紧,可是将军,将军怎么办——
眼看弯刀即将落地,丰昌闭上眼,忽然刀刃铮地一下被整个打偏了过去。
“谁?!”这伙草草组织起来的土匪瞬间哗然,片刻后传来轻微的脚踩枯叶的声音。
“放开他,你们走吧。”一名男子冷静而淡然地道。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少顷,他们一共五六人,一合计,觉得打得过,于是齐齐举起刀兵,吆喝着朝来人奔过去,丰昌支撑着爬起来,甚至没怎么看清,就见来人剑未出就轻而易举地把土匪尽数打倒在地,没下死手,他们哎哟哎哟,又爬起来,骂骂咧咧地放了些纸老虎似的狠话,脚下打滑似的一溜烟儿就跑了。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眼也没看那些土匪一眼。
丰昌打量他,见男子牵着一匹马,生得丰神俊朗,不像个坏人,对方抬眼看他一眼,没有主动走过来,像是要让他放松,只问:“能走?”
丰昌嘶地抽了口气:“不……不能。”
对方点了点头,视线挪到丰昌手里死死抓着的那把佩剑,丰昌见状连忙把剑藏进怀里,好在对方对此并不感兴趣的模样,很快就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