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271)CP+番外
戢玉饥肠辘辘,饥寒交加,胸口前痛得发冷,呼吸都仿佛带着血沫,只稍稍一动,那沉重的锁链便会发出声响,于是他几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姿势,那馊了的饭菜早已冰冷,少许,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戢玉眼也没睁,心想那兴许是老鼠。
丰昌跑走了没有,他还带着那把剑吗?
戢玉有点后悔把剑给丰昌了,这么轻易地把神兵给这么一个小奴出身的人手里,他什么也不会,怎么教都学不会,后患无穷,忽然,戢玉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高烧得红通通的少年面孔,他花了会儿功夫才想起这是第一次见到丰昌时的场景。
夜半三更,所有人都在昏昏欲睡,沙鹿太守在梦中嘟囔了一句,挠挠下巴,一无所知地翻了个身。
侯府的守兵几乎在门口睡过去了,忽地,突如其来的骚乱将睡意挥得片叶不存,囚笼中的戢玉倏地睁开了眼,动乱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小半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止息。
未几有人蹬蹬蹬地跑过来问:“人还在吗?刚有人劫囚。”
守卫过来看了戢玉一眼,见他还盘坐在地上,眼睛也闭着,仿佛事不关己地在假寐,遂放下心来,说:“还在,好好的,这里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人也没来。那劫囚的人抓住了么?”
劫囚?
戢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丰昌,难道他没有走,难道他蠢得一个人回来劫囚?
倒也不是没可能。
“抓着了。”来人答,“大人还睡着,已经送去让管家发落。你们也警醒点儿。”
戢玉也说不清内心的一团混乱是因为什么,他竖起耳朵,听见一个答道:“知道了。”
那人走前又呢喃了一句:“看着柔柔弱弱,也学别人搞劫囚,真是开了眼。”
柔弱?
戢玉好像有些僵住了。
他再次试了试锁链,实在又重又紧,他借着外面传过来的烛光看了看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伸手握紧左手,酝酿着什么,一瞬间,守兵面前的火把忽地轻轻一晃,就像有人在他们面前挥了挥手似的,他们毫无察觉,戢玉却警惕地抬起头。
又是谁?
心想今晚到底要来几波?
那么刹那间的功夫,一抹身影从门口闪进,率先把火把踢翻,四周瞬间陷入黑暗,几个守兵还没来的及发出警告,就三下五除二地全被撂倒了,戢玉听到几声扑通扑通的闷响,在瞬息之间就结束,又是一片阒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戢玉终于捕捉到呼吸声,似乎只来了一个人。
这等身手,难不成还是百里飐抑或是风知亲自来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
来人的脚步声渐近,一步一步,脚步沉稳,最后在戢玉的囚笼面前站定。
会是谁?
戢玉适时抬眼,与来人对视,夜色勾勒出这个人的轮廓,全然陌生,戢玉想了半天,确定自己绝对不曾见过。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靳樨上下打量,开口第一句便是:“戢玉?”
“你不认识我?”戢玉冷道,视线从靳樨腰间的剑上挪到他的脸上,“你是哪边的?百里?还是风知?”
靳樨道:“都不是。”
“都不是?”戢玉反问。
“有人托我来救你。”
“谁?”
“昌,昌盛的昌。”靳樨说,唰地抽剑出来,獬豸剑锋利无比,剑刃反射的寒光照出他的双眸,只消轻轻一拨,囚牢的锁链就被削断,铛地一下掉在地上——
靳樨来到戢玉跟前,下手把捆住他手脚的锁链也一并割断了。
“他叫丰昌……”戢玉突然道,又问,“这是什么剑?”
“你觉得呢?”靳樨反问。
戢玉仔仔细细地观察,没继续问下去,他的右手伤势重一些,忍着痛,正准备跟着靳樨离开时,问:“刚才还有个人来救我,是谁?”
太守府里,披衣起来的管家打了个哈欠,拢紧衣服,慢吞吞地走出来,借着光打量被抓到堂下的人,一身凑凑合合的黑衣,嘴里塞着布条,正愤怒地瞪着管事。
看着有点眼熟——管事心想,旁边的人请教:“要禀告太守大人吗?”
“别扰了大人的清净,没必要。”管事一挥手,“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他死不开口。”
“无所谓,真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会派这么个杂碎来救人。”管事站起来准备走了,“不过以防万一,干脆还是杀了吧。”
闻声,门口附近站在黑衣人附近的两个守兵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微微闪烁,应了声“是”,遂一左一右俯身把那人架起来,朝门外拖去。
黑衣人挣扎不能,呜呜咽咽,双脚乱踢,憋得脸都红了,也只能徒劳地望着管事睡眼惺忪地慢慢走远,回房去了。
“你觉得那是丰昌?”靳樨一语道破。
“……”话到嘴边,戢玉突然生硬地改了口,“他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但是我的东西还在他手上,得拿回来。”
靳樨:“……”
“行吧。”靳樨说,“跟着我。”
靳樨轻车熟路地带着戢玉翻出侯府,出来第一眼没看见丰昌的身影,戢玉的心神不宁显得更加明显,把自己憋得呼吸都急促了好几倍,刚拔腿往太守府要走,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惊道:“将、公子!”
戢玉猛地扭身。
丰昌揉了揉眼睛,抱着剑,像只激动的兔子一样从角落里蹦了出来,险些直接撞到戢玉的身上去。
戢玉的嘴角抽了一下,用完好的左手抵住丰昌的额头,拦下他。
丰昌讪讪地摸了摸刚被戢玉碰过的地方,郑重其事地怀里被他捂热的长剑交还到戢玉手里,戢玉接过来,掂了掂,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靳樨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