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53)CP+番外
这么迟怎么会有人!
漆汩一惊,飞速地放下火折子,旋即抓回外衣准备赶紧穿了离开。
“走什么?”池子远处水雾里有人说,声音听上去难得有些懒洋洋的。
漆汩:“……”
“嗯?”靳樨的嗓音被蒸得有些湿润。
“大君子怎么不点灯?”漆汩不安地抓了抓外衣,只得说:“我以为这个时候不会有人。”
“嗯。”靳樨赞同地说,“我也这么想。”
漆汩只得先把烛台点着,暖融融的灯火将黑暗驱逐,终于在白雾里朦胧地照出一道人影。
老天!他都特地熬了夜且来都来了这时候跑算怎么回事!
漆汩一咬牙,便把外衣搭回架子上,硬着头皮真把衣服解了,试了试水温,小心地一步一步将自己埋进热水里,又停留在与靳樨相隔甚远的边角。
也幸好水雾缭绕得实在太浓,其实什么都看不太着,只能依稀看到靳樨似乎全然放松地靠在池壁上。
热水把这些入冬后钻进骨子里的寒气都驱走,漆汩只觉得一片惬意,香味像春日里的花丛一般,令人全身轻松,如登仙闼。
“绎丹很冷么?”靳樨问。
“确实有点。”漆汩老老实实地承认,“去年我就觉得了。”
“去年你住在哪儿?”靳樨问。
因靳樨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俩人秋毫无犯,所以漆汩放松了许多,道:“在沙鹿外的山上。那日,我对侯爷说有猎户的养父的确存在。”
“山里太冷了。”靳樨说。
“去年秋天,我在那座山上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位猎户让我借住了大半年,临终亦是由我送终,也算是父亲了吧。”漆汩道。
靳樨沉默不语。
漆汩压根没放在心上,忽然想起白日里的莒韶,于是道:“没料到韶殿下怎么是这么一个人。”
“不会像他表现得那么傻。”靳樨说,“他母亲早亡,自幼与舅舅关系亲近。后来正是这位舅舅和表哥,拼死将莒韶安然无恙地送出申国地界,辗转几轮,陈国、庸国都不愿让他留下。等莒韶入肜时,已是赤条条一个人,衣不蔽体,狼狈不堪,身上只剩下一枚证明身份的太子印鉴。”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漆汩问,补充,“除开是申太子之外。”
他能看出靳樨对莒韶总有些怜悯的意思。
“他曾经想拜一位武士为师父,可惜根骨不好未能如愿。”靳樨答。
漆汩觉得这位武士一定很关键:“是谁?”
“那名武士在申国未得重用,几番辗转后于庸国入仕,成为庸王身侧第一武士,最后为保护庸王而死。”靳樨说,“死在我娘的手里。”
漆汩想了想,谨慎地猜测:“难不成是无棣关那场变故里,老庸王身侧的武士?”
那位死在央夫人剑下、据说与央夫人相识的庸武士。
“正是他。”靳樨答。
漆汩正想着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前事,就听见靳樨马不停蹄地甩出一个更加吓人的消息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与我娘师出同门,是师兄妹。”
“什么?!”漆汩吃了一惊,若是师兄妹,这岂不是师门惨事,“他有名字吗?”
“好像姓栾。”靳樨答,“我前几日才从太子口中得知他全名是‘栾响’。”
“前几日?”漆汩敏锐地捕捉到这三个字,“太子遇刺的那晚?”
靳樨:“嗯。”
那晚靳樨回来的神色实在不好,故而漆汩也一直未问过当晚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靳樨曾和那刺客交手过,漆汩道:“子人将军都快把绎丹翻过来了都找不着那刺客。城外刺客若是太子派来的,那么又是谁要来杀太子呢?”
“不知道。”靳樨说。
漆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一直猜央夫人会不会是夫子的弟子,既然你这么说……”
“对。”靳樨似乎换了个姿势,所在之处传来轻微的水声,“他们都是夫子的弟子。”
“表哥说夫子当世只有三位弟子。”漆汩真想掰着指头算,“他还想着可以在西亳见到这些能人,结果一位在肜,一位在庸,那么还有一位呢?”
靳樨又说:“不知道。”
“不知道?”
靳樨说:“意思是没有人知道那位是谁,自然也不知道那人在哪儿。”
“原来如此。”漆汩若有所思,“那么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不多。”靳樨带了些笑意,“可能就四五个吧。”
漆汩顿时受宠若惊道:“这样吗?”
又过了一会儿,靳樨道:“那晚太子说庸王确认无棣关的变故发生之时,还有另外的人在场。”
“啊???”漆汩震惊,“还有人?是谁?”
靳樨缓缓道,似乎有点出神:“……庸王不肯说。”
这时水声淋漓,漆汩本在发愣,闻声下意识看了一眼,正看到靳樨露出大半的后背,登时耳际一红,尴尬地转身避开。
靳樨上了岸,披上衣服,脚步声响起,他在漆汩身侧略作停留。
漆汩发现靳樨穿的是一身极宽松的浅色袍子——漆汩从没见他穿得这样松弛,衬出宽阔匀称的身材线条,流水似的,习武而养成的肌肉漂亮而不夸张,是漆汩梦寐以求的男子身姿。
不知怎的漆汩把头往下一躲,装作把嘴埋在水里吐泡泡。
靳樨说:“太晚了。”
漆汩:“卟卟卟卟卟——”
靳樨忽然俯身,在热气氤氲里摸了摸漆汩打湿的头发:“泡太久不好,早些回去。”
漆汩点头,继续:“卟卟卟卟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