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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昔隐回风(91)CP+番外

作者:挺木牙交 阅读记录

滑青打了个冷颤,从中认出不少曾经他也喂过的侯府养的猫。

传闻靳家离开西亳之时,曾受过猫的恩惠,才一路带着它落地于沙鹿。

到底是曾经受过恩惠……还是靳家先祖意识到未来总有一天会收到猫的恩惠?

滑青不敢细想,毕竟据这位郑公子所言,靳家先祖可是带着獬豸剑,那么獬豸剑现在又身在何方?

猫群从他们脚边跑过,涌进山洞,让逼仄的山洞里几乎无法再容纳第三个人,风知忽然扭过头,滑青惊愕地发现……那不是风知的脸!

那不是风知!!!

那张脸看不出年纪、看不出风霜、看不到世间的一切。

这是……是蝉夫子。

蝉夫子从桃源出关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超脱出了郑非与滑青的想象。

靳莽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有人在身前,毒入膏肓,他已不能睁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躯壳中已融化成血泥。

“是……谁?”靳莽好像听到猫叫声。

“我。”来人慢慢地道。

一个字让靳莽全是打起颤来,犹如激起他最后的力气,恍惚中,一枚冰冷的药丸被喂进嘴里,飞速地化为温灵的水,仿佛传说中的琼枝玉液,猛地把他从生死之瞬中拉了回来。

视线逐渐清晰,彻骨的疼痛如潮水退去。

靳莽睁开眼,看清了来人,眼里爆发出汹涌的欣喜:“夫、夫子!”

“嗯。”

“您是来接我……去见央儿吗?”靳莽期冀地问,“您有没有告诉她,我很想念她。”

蝉夫子说:“这枚药能延长你的回光返照,但你还是要死。我带你去桃源,你去吗?”

靳莽问:“我们能葬在一起吗?”

蝉夫子说:“可以。”

靳莽觉得浑身一身轻,他感觉所有猫都在温和地看着自己,他甚至毫无阻力地重新站了起来,也不再瘸腿,看起来容光焕发,年轻了不少,度过的年岁化作虚无。

他轻快地说:“那就去吧!”

他跟着蝉夫子,在猫群的簇拥下,带着笑,犹如游魂飘动,从郑非、永姑娘、滑青身侧飘然而过,蝉夫子与靳莽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哪怕一眼,永姑娘想拔剑,但怎么也都拔不了,他们三个人动弹不得,只能目睹蝉夫子带着靳莽消失在视线尽头。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滑青以为时间已经停止流动,才听到郑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马蹄声不断,他们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真正的风知来了。

“神明在上,赐吾景福。”郑非说,声线平稳,“吾愿天子其德不爽,寿考不忘,愿大成孝孙有庆、神保有飨,以介眉寿,万寿无疆。”

大成夷天子五年,春。

朱雀神剑现世,王宫雷击失火,肜王密章、王后鹿缨,薨。

禁军首领子人真、沙鹿侯长子靳樨、太子妃翁寿葬身火海,亦死。

大巫灵蒿寿终正寝,坐化而归。

沙鹿侯靳莽及其幼子,不知所踪。

越过山头,在离沙鹿最近的肜庸边境线,有一片小树林。

黎明初绽,有位老妇人背着一个沉睡的小孩从远方驰马而来,正是兰婆,靳栊伏在兰婆背上睡得无知无觉,满头大汗——被兰婆喂了安神药。

兰婆看见不远处有条蜿蜒的溪流,忽然特别想去溪流边旁边休息一下。

她疲惫地下马喘气,把靳栊安置在大青石边,走到水流边俯身打湿帕子,想给靳栊擦擦脸。

兰婆拧干帕子,转过身,忽然瞳孔睁得老大,愣了,湿帕从手里滑落。

她说不出话,只能胡乱地打手语。

因为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本该在沙鹿的靳莽,一身破破烂烂的常服,却好像年轻了许多,意气风发、腿脚便利,神情轻松,身后跟着一位抱着小白猫的……

兰婆认识,是蝉夫子。

年岁好像根本没有在蝉夫子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蝉夫子身着素衣,不发一言,用手指刮挠着就小白猫的下巴,好像只是单纯地要等着靳莽而已。

昨夜兰婆察觉侯府里有变,当机立断带着靳栊就走,想着怎么着也得护住央夫人的血脉。

“多谢你。”靳莽低头抚摸靳栊软软的脸颊,“多谢你救他出来。”

靳莽欢快地说:“我要跟着夫子去桃源了。”

兰婆瞳孔颤抖,确认沙鹿真的出事了,那么樨儿呢?他在王都,他安全吗?

“我要去她埋骨的地方。”靳莽笑得十分开怀,“与她同葬。”

靳莽轻轻拨开靳栊颊边的碎发:“终于等到这一天。只是对不起他们兄弟俩,只能暂且先麻烦你照顾栊儿。”

兰婆打手势:“央夫人于我有恩,是应当的。”

“你不知道央儿全名吧。”靳莽说,“她一直不肯告诉世人,其实她姓骊,骊龙的骊。”

兰婆瞪大眼睛,只见靳莽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将其小心地放在靳栊的心口,就像永别一样笑了一下,继而直起身,对兰婆说:“你可以看。”

话毕,靳莽便跟在蝉夫子身后,就像没有了重量,微风似水,他如落叶,飘然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淡蓝色的稀薄晨雾里。

他走了,就跟来时那般无痕无迹,如清风一般。

兰婆怔怔地盯着那封信,好像在企图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树林里传来鸟鸣声,流水潺潺,她过了半晌才伸手过去,拾起了靳莽留下的那封信,手指颤抖地打开,墨迹未干,想必也就刚写成不久。

「我儿阿樨亲启:

你展信之时,我已远走他方,且不会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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