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来(72)
“就是想问问您和海楼姐...”
“现在是朋友关系。”
话吐了一半的嘴还张着,她睁着两只眼有些懵的看着言书越,顾扶音瞥了眼,伸手替她把嘴合上。
她的回答里有个关键词,不是朋友关系,而是现在。
它是个含有时间范围的词,它的出现意味着给这段关系加上了时间限制,或许它会成为过去,或许会成为将来,让这段关系最后的走向变得模糊,它没有一下就给这段关系定性,反而是给了无限的可能。
听起来让人有些难以言表。
安顺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大人,学着他们的样子给了一个愁肠百结的表情,同样叹着声。
言书越也跟着叹气,目光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直接摊牌,问他们:“你们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这次蔡佑山没有装鹌鹑,扬起藏在沙发后的脑袋,举着手说了句。
“越姐你这话说的好渣啊。”
言书越:“-_-”
崔北衾笑着扭头看他,送给他一个竖起的大拇指,没想到啊,这家伙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勇了,佩服啊。
这话愣是给言书越整笑了,她手指挠了挠眉毛,视线落在蔡佑山身上。
“我想听听你是怎么得出我很渣的这个结论的。”特殊的几个字被她说的咬牙切齿。
蔡佑山听出她话里的不开心,抿着唇有些害怕的耸耸肩,求助的看向崔北衾,却被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扭过头去,一个眼神也没给。
呜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巴掌落在头顶上抓了抓,长起来的头发尖尖有些刺挠。
他嗫嚅着嘴半天没能憋出一个屁,言书越就这么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蔡佑山心下一狠,早死晚死都得死,痛痛快快一点才是大丈夫。
“我就是觉的越姐你给这段关系加上个现在这样的描述词,让人觉得你对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不那么看重,有点三心二意。”
言书越换了只脚翘着,手肘落在扶手上,微微斜了身子。
“你不晓得事情的始末,就开始要评头论足了?”
还是之前的语气,可这次听来,隐隐藏有生气的意味。
蔡佑山缩了缩脖子,手抓在沙发上,指甲落在布面上划出些声响。
他垂下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
正所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道理如此简单,本就不需要人再三提及。
连事情的始末都不知道,又怎么给得出客观的评价呢。
全是些自以为客观意见的主观看法。
“越姐,对不起,下次不会在这么乱说话呢。”
听到他的道歉,言书越平淡的点了下头,想着自己也应该给个解释,于是把那事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在好奇我和海楼的关系,其实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俩现在是朋友关系。我和她,准确的来说是我,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听到她的话,顾扶音垂下眼望着自己抖动了一下的指尖,又抬头看她,问道:“为什么?”
言书越笑了笑,手肘撑的有些累了,挺直腰背坐正,“朋友到恋人的关系,不仅仅只靠那一句话,有时要付出很多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努力,才能跨过那道坎顺利牵起对方的手,给出一句肯定的回答。”
目光落在了她眼底,顾扶音问:“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她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拒绝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因为那场意外的车祸吗?还是...
目光慢慢往下移,落在她那颗跳动的心脏。
是心...变了吗?
“因为,我有点喜欢上她了。”
对面坐着的人或大或小,脸上都是一副被这话恶心到的表情,什么时候他们的越队变得这么肉麻了,怪不习惯的。
崔·勇者·北衾开口,“越姐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言书越抬头看她,反问了一句:“那你懂吗?”
嘿,看不起谁了。崔北衾张嘴就想说一句,可话涌到嘴边又被她给咽回去,如此反复好几次,愣是什么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道了一句。
“喜欢就是喜欢。”
越是想用堆砌的文字来描述一种感觉,就越会感觉到自己词语的匮乏,就好像什么词什么句都能用,又好像这些都不能用,形容不出来。
就算把喜欢夸得那么天花乱坠,讲得那么憧憬向往,等落下来才发现说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一点也不契合。
多少人为了形容喜欢绞尽脑汁却得不到满意的结果,却忽视了这个问题究竟问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在问什么是喜欢吗?
言书越赞同的点了下头,附和着崔北衾刚才的话,“一个人绞尽脑汁去想那些能说出口的描述性的词,都是在美化这个本就不需要词语去点缀的感觉,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形容。”
喜欢一个人其实很明显,但爱一个人很难。
如果把喜欢等同于爱,那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
可以喜欢任何人,也可以喜欢任何物事,爱本身是一个有限的东西,要学会爱该爱的人。
掌声响起的很突兀,所有人都看着正在拍手的安顺,小孩睁着眼左右望了望,手上动作慢慢停下,怯生生的迎下众人的目光。
“虽然我没能全部听懂,但是你们说都好棒啊。”
小孩的感叹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紧接着也鼓起了掌,安静的客厅变得嘈杂。
“阿顺,你以后有对象了,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啊。”
蔡佑山的大嗓门挤在掌声里响起,落进安顺的耳朵里,惹得她小脸一红,小声嘟囔着:“我才十岁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