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来(90)
“你知道扶音的身世吗?”
“如果你说的是和顾家的事,那我知道。”换言之如果是别的事,她不知道。
言书越看着自己伸长腿绷直的脚尖,晃了晃脚腕,扭头看她说的很直白,“那你既然知道顾家的事,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为了什么争吵?”
转过头的目光直直落进她的视线,海楼摇了摇头,更仔细的解释了一下,“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顾小姐会为了这件事,情绪变得那么激动?”
她还没见过那么冷静的人,情绪起伏成了那个样子。
这件事,不知情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对他们来说有些难言的话。
广场上那些被父母或是祖辈带出来玩的小孩儿,无一例外都是开心的,孩童脸上洋溢的笑容感染着大人,也都笑了。
“你有听说过顾怀秋这个人吗?”
旁边这人窝在长椅里,双腿伸的老直,不停晃着脚。
这是个宽敞地儿,所以风来的毫无阻挡,全数落在身上。
“知道,她是顾小姐的母亲。”
她抬头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缓缓说着:“时间会慢慢淡忘一切。”
“顾家以前的掌权人,是扶音的妈妈顾怀秋女士。第一次见到扶音,好像是在十五年前,那时她十二岁,我和老师接了个委托,替人入梦。”
言书越扭头看到海楼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扯了下嘴角,“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谁?”
海楼点头,缓缓说出那人的名字,“顾怀秋。”
又是一声叹息,今天晚上好像格外的冷,冷的她都不想动弹。
“顾家生意做的很好,等到了顾女士手上,规模已经很大啦。在一次外出视察工作的途中,扶音的妈妈出了意外,被山坡滚落的石头砸中,人倒是救回来了,却成了陷入了昏迷。”
“顾女士的爸爸,也就是老顾总,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找到了我和老师,想请我们入梦,老师答应了。那一天,我见到了扶音,她站在老顾总身边,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脸上表情冷冷的,唯有那双跳动的眼暴露了她的情绪。”
“那是对生活的希望。”
“可我们失败了,在我们之前有人拿到了梦眼并把它捏碎,梦阵从此坍塌不复存在。她彻底成了不能苏醒的人。”
没有阵核加持的梦眼,不是唤醒人的解药,而成了杀人的利器。
言书越视线慢慢垂落在地板上,家长见时间很晚了,哄着骗着把孩子带回家去。
慢慢的,广场上人越来越少。
海楼被她的话带动了情绪,觉得有点感伤。
“或许天灾我们无处去怨恨,可人祸就算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那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的人,羊羔尚且还有舔犊之情,更何况是人呢。”
“等知道一切了,又怎么能不去怪,不去恨呢。”
今晚不仅冷,风也来的很勤,海楼拨着被吹乱的头发,轻轻说了句。
“是你将这些事告诉了顾小姐?”
言书越摇了摇头,“不是,是老师。”
“不管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但她理应知道这一切。”
“那个男人想让扶音去救他陷入昏迷的孙子,其实这事本可以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始终撇不下父威,试图以此来压迫扶音就范。”
“扶音对他是有怨恨的,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可那怨恨仅仅只在他一人。如果他放下自己的面子,放下那高傲的语气,和扶音好好说好好商量,闹这么难看,终究也只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的丢脸。”
广场上人散的差不多,偶尔三三两两路过的人也紧着步子,抓紧时间回家,还剩她们俩在这儿坐着。
露在外面的指尖被风吹的冰冷,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试图让它暖和起来。
“冷啊?我兜里有暖宝宝,你要吗?”
看她在那儿搓手,言书越扯出自己的右手,问了嘴。
那粘在她手掌心上的方块散发着暖热,海楼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学着她的样子暖起了衣兜。
“所以,如果他好好的和顾小姐说,那你们会答应入梦吗?”
言书越扬了下眉毛,撇着嘴说:“或许吧,在其他任何事上,我是那个领头人,但在这事上,我们得听扶音的。”
其实她说了这么多,有一点是海楼最不理解的。
“能入梦的远不止你们几人,为什么就非得找顾小姐呢?”
她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他有什么自己的谋划,谁又知道呢,跟小脑萎缩了似的,只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言书越扭头看她,又说了句,“虽然这些话里有部分是客观存在的,可也少不了我自己的主观意见,所以,如果你想再仔细了解这些事,或许可以问问扶音。”
“我其实还有更感兴趣的事。”
“嗯?”言书越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人,收回伸出的腿,规矩的坐在长椅上,“什么感兴趣的事?”
别又是什么虎狼之词,怪吓人的。
她脸上神情把心里想的那些东西全暴露了,海楼得逞的笑着,“要让你失望了,我感兴趣的不是那些事。”
什么啊,她又在胡说什么。
言书越无语到给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那我们尊敬的海小姐感兴趣的究竟是什么呢?”
最后还扯了个笑容,怪虚假的。
海楼被她的给逗笑,靠在椅子上看着被主人拉出来遛弯的小狗,开心的晃着尾巴。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