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班主任,被迫营业(228)
潘妈妈难得用柔和的语气念叨:“这里是被子,这里是你在家睡觉用的枕套,这是被套……”
潘爸爸则一言不发,在住宿申请表上迅速签了字。从头到尾,潘爸爸脸上毫无波澜,没有和女儿说半个字。
心情复杂地目送父母重新上楼,王笛和温云茵两个小伙伴将包裹分开放在各自的自行车篓子里,骑回学校。
幸好有她们同行,否则,若是潘梦影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包裹骑车,肯定不安全。
确认潘梦影父母已经走远,王笛忍不住抱怨:“我的天哪,你爸铁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把你的脸打成这样,都一星期了,还有印子没消下去,他居然都没说一声道歉的?”
“道歉?”潘梦影诧异地看了王笛一眼。父母对孩子道歉,潘梦影闻所未闻。
王笛不再说话。
她想,幸好现在是冬天,自己手臂上的纹身被厚重的羽绒服遮挡得严严实实。否则,就潘梦影爸妈这样离谱的育儿理念,说不定连自己脸上都要挨两巴掌!
顺便再“送货上门”,让潘梦影父母白捡一个继续骂孩子的理由:“你怎么可能跟这种纹身的坏女孩混一起”云云。
温云茵则趁着另外两人分配包裹,悄悄在手机上做着笔记。
最喜欢从性格多样又复杂的人身上汲取灵感了!刚才,惜字如金的潘家父母,就是很好的例子。
有了一套简单的床品,潘梦影终于可以把10班室友们的被子、枕头还回去了。她成了10班第五个正式住校生,也是这届高一年级住校生中,家离学校最近的住校生。
高松然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即使像秦添那样,一个学期顶多回家三次,孩子终究还是要和父母见面的。
听王笛简要讲述了她们三人在小区里遇见潘梦影父母的情形,高松然心里思忖:一个星期过去,潘家父母的气也许消了。
或许他们已经隐约意识到,那天对女儿的辱骂、殴打过于严厉,完全是气血上涌的结果。然而,多年来养成的PUA孩子的习惯,让他们根本无法拉下脸来,向自己的孩子正式道歉。
毕竟,按照他们的认知,孩子只是发泄不良情绪的工具和渠道罢了。在他们的语言体系和世界观里,哪会有“对不起孩子,是爸爸妈妈错了”这种话语出现呢?
从法律角度看,父母对孩子家庭暴力是违法的。但说到底,这种事就算上报了治安部,也不会有人管的。
甚至,不光没人管,很可能因为报警,让家里更丢脸了,而让潘梦影遭到变本加厉的殴打。
作为老师,高松然也只能尽量去调解矛盾。他不是法官,无法判定家暴的父母有罪。
冯仁杰的父母都是律师,听说了潘梦影的遭遇,颇为义愤填膺。
“潘梦影,要是你成年之后想告你爸妈,跟我说就好了!我爸妈都是律师,虽然不做未成年人或者家庭方面的案子,但他们肯定认识这方面的熟人!”
潘梦影闻言,有些感动。
她知道,冯仁杰的父母一心想让他学法律,而冯仁杰自己却喜欢乱涂乱画,有志当一名艺术生。如果不是下了很大决心,冯仁杰根本不会主动向父母提及任何有关法律的话题,白挨一顿唠叨。
高松然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不必再担心10班有个学生,每天早晨都顶着一张被打了巴掌的脸来学校了。
平时的班务已经够杂乱无章了,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3班的教学任务也愈加繁重。高松然深刻地体会到,再年轻,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就在潘梦影遭父母殴打的风波逐渐平息之时,运夏市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街头巷尾引发了热议。
和三中关系不大,但对10班个别学生、高二高三个别学生来说,却是件天大的好事——
全市最大的高档餐厅之一“珍馐贵庭”因为卫生不达标,停业整改15天。
这条消息爆出的前几天,就有不少人私下里收到了风声。作为整个城市的美食风向标,珍馐贵庭忽然临场取消了不少客人的预约。
好几对新人的婚宴,也都被转移到了珍馐贵庭所在集团下属的其它酒店。
这些新人气坏了。珍馐贵庭是高档餐厅,凉菜都没有低于一百的,随便吃顿简餐就能达到人均六七百的消费档次。
能在这里订得起婚宴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家。
哪有婚礼前三天通知新人改地方的?
查封停业前三天,有网友就在网上发问,珍馐贵庭临时取消宴席,是不是要破产重组了?
直到三天后,一切疑问水落石出——顶级中餐馆珍馐贵庭,被查出多项卫生指标不合格,遭到查封。
上级有关部门勒令限期半个月整改。
要不是接手了10班,高松然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这家顶级餐馆和自己有何关联。
但现在他知道了,珍馐贵庭所在集团的最大股东,正是“10班同学的老冤家”史明升的父母。
学校里的杂事总是纷至沓来,哪怕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就久远得好像过去了两年。不知为何,高松然突然想起了两个月前打过的一通电话。
电话的对面是高诗静的继母张颖女士,声线平稳冷静,好似不带任何感情的客服一样。
高诗静曾遭受史明升的纠缠,甚至被史明升威胁,“你不来见我,我就报复你”。
当时,高松然劝她通知家长。但因为面子问题,高诗静实在拉不下脸,不愿去求继母帮忙。于是,她请班主任老师介入,从中斡旋。
听说高诗静被家里有权有势的高三男生纠缠,继母张女士特地打听了史明升家开的餐馆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