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越到安史之乱当医生(101)
刀尖持续下探,就像剥开一个橘子似的,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法,把下方的宫体从周围的组织中剥离出来。
随着他左手继续向上牵引,下半的宫体和宫.颈脱开那层被手术刀剥开的膜,慢慢上升、暴露在视野中。
而剩下的韧带,仍连接在“膜”上,被保留下来。
“止血钳。”
林慎愣了一秒。
“……哦,给!”
李明夷以眼神示意谢望接过:“夹住下面。”
谢望迅速领会到这个下面的意思,用止血钳将被拉高的宫.颈下方的位置钳住。
在他完成后。
嚓的一声,锋利的手术刀刃,将被“挖”出来的宫体彻底切断。
而剩下的膜和韧带,还完整地保留在病人体内。
至此,子宫切除完成。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两刻钟。
甚至比一个小小掌骨的手术还要快!
而这种奇诡却高效的手术方式,令谢望和林慎都片刻说不出话。
“……呼。”林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递去关腹用的器械,终于能够松快地呼吸,“你还让我们准备止血,结果是吓唬我们呢?”
和上次脾切除相比,这点出血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根本白白为那句“准备止血”紧张了半程。
“运气好而已。”李明夷不作伪地坦白。
筋膜下脱袖式子宫全切术,在二十世纪中叶,为子宫全切术的术式选择打开了新的思路。
所谓筋膜,也就是刚才被“剥开”的那层膜,与肌层之间只有疏松的组织,所以只要下刀够准,是不会引起出血的。
而不需要断离下方的韧带,又为这个手术节约了大量时间。
甚至因为筋膜和韧带的保留,病人术后的恢复也会更理想。
这种堪称鬼才的术式,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对操控这把手术刀的人要求甚高。
要是剥离的层次不妥,或是刀尖偏离一点,就会引起医源性的出血。
所以相比于节约的那点时间,大部分医生都更愿意选择其他谨慎、稳妥的术式。
“你还挺谦虚。”林慎意外地挑了挑眉,可不相信这些天才的谎言了,“其实你以前做过很多次了,对吧?”
“没有。”李明夷一边快速缝合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回答道,“我一次也没有做过。”
“那……”
“不过触类旁通,手术需要的技术本质是相同的。”
说到此处,他神情忽然一顿。
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也对某人说过同样的话。
就在记忆回溯的瞬间,只听大风刮起,越发清晰的号角声向这里逼近。
“你们走吧。”李明夷打好最后一个结,将刀放下。
或许他们还不太了解那位叛军首领的性情,动辄屠城的安禄山,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里的任何人的,尤其是为官府卖命的官医。
作为医生,他们已经恪守到了最后一刻。
但在时代踏来的巨步面前,那些践踏出的疮痍,不是医者可以治疗的。
林慎默然放下手里的器械。
他走到李明夷的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抬手给了对方一拳头。
“嘶……”这一拳力气不重,但实在意料之外,猝不及防被袭击的李明夷眼皮抽动了下,拧眉看着突然发作的林慎。
躁狂发作?
“你当这里是哪里啊?”林慎没好气地看着他,眼神中掠过一丝冲动后的心虚,但马上又想起这人一贯的作风——
“老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每次说手术的时候根本不考虑别人的立场,永远只想着救人、救人。”
他越说越是忿忿。
“这里是官医署,是我们的地方!要走也是你走。”
林慎转过身,看向在麻醉中、尚未清醒的病人,咬住嘴唇。
“病人还没有醒,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站在他身侧的谢望,似乎也有同感,用沉默谴责主刀医生过分的要求。
李明夷揉揉还在作痛的肚子。
这力道很难不说是积怨已久。
他弯曲着背脊,放松紧绷的肌肉,靠在手术台上。
窗外,是狂风冷雨、沉沉黑夜。
但他身边,却有灯烛照亮,微弱而温暖。
或许是因为产妇已经体虚,这次麻醉苏醒的时间也极漫长。
揭下口罩的时候,天光已经亮起。
窗外风声、雨声与交错的号角声已经停歇。
留下谢望和林慎看护刚刚醒来的病人,李明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此时天色早晴,明亮的天光穿破云层,将地表尽头、与天空相交的边际镀上一线淡淡的光华。
迎着吹面而来的晨风,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
天空蔚蓝如洗。
朝阳隐于云后,跃跃欲出,似乎昭示着昨夜的狂风暴雨已经过去。
一切仿佛都没有任何改变。
甚至官医署也未有遭到践踏的痕迹,只是安静得有些不太寻常。
唯有墙上的旗帜被朔风猎猎吹得笔直,原本端正的陈留二字,已经换成了安氏的名字。
“李先生。”
就在李明夷驻足长望之时,身侧不远,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他转脸望去。
转角之处,走出一个背着弓的胡服青年。
对方站定不动,背脊挺拔,眉峰鼻梁如折刀一般,侧过的面颊有冷锐的弧度。只那微转过来的眼,竟不似汉人的黑沉,而是冷彻的琥珀色。
“义特来向先生道谢。”
这张脸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李明夷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青年微微而笑,向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