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越到安史之乱当医生(145)
李明夷敛眸看向对方,委婉地回答道:“手术不是万能的。”
闻言,杜乾运直起背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将目光东眺,望向远方。
“听说陈留城破之前,你曾为燕伪太守郭纳行开腹手术,可他终归还是叛为燕官。”
说到此处,杜乾运脸上的笑意收起,遗憾地长叹道:“本将真是为李郎感到可惜啊——应救之人不可救,而救了的人却枉费李郎一番苦心。”
“将军想多了。”
李明夷不为所动地看着对方:“对我而言任何人的生命都一样重要,治病就是治病,也没有什么苦心。”
杜乾运可不信这话:“难道阁下除了医术,就无所求,无所想?”
“有。”李明夷坦然道,“我想过这条路,不知将军能不能让一让?”
杜乾运微勾的唇角动了动,忍了一瞬:“李郎真会玩笑。”
“不及将军。”话不投机,再聊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李明夷颔首算是告辞,将目光转向前方。
“你有句话说错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杜乾运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
“事有轻重缓急,人分三六九等。救一将等于救万民,而救一只蝼蚁却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哼了一声,而后重重笑了笑。
“杨相很欣赏你,也望先生能以大局为重。”
午后的日光一束一束直射至地面,前方的视野被滚烫的空气扭曲变形。
扑面而来的热潮中,李明夷脚步停顿了一下。
就在杜乾运以为他要回心转意之时,他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阁下刚刚回来,可能不太清楚,手术室不能随便进入。”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脚下。
杜乾运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脚尖正蹭在一条白色的线上。
他额角隐隐跳动一下,默念两句大局为上,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
正想继续开口。
刚一转头,便见那道停下的背影重新迈开步伐,没有停顿地向前走去。
军医处。
一走到门口,便听见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痛——!!”少年的声音打着颤,忍不住嘶了一声,“小林郎,要不,要不还是等李郎回来吧?”
林慎尴尬地持着镊子剪刀,正一抬头,便看见从门口走来的李明夷,赶紧向他求助:“李兄,劳你看看。”
谢望不在,大概是在外出诊。
李明夷走过去,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会拆?”
林慎诚实地点了点头。
按原计划,今天应该是丁顺拆线的日子。
病人打开的衣襟中,腹部的切口被严丝合缝地对齐。但和之前谢望缝合的方式不同,李明夷缝合的伤口中间看起来没有被线穿过,线和头都在切口两侧。一开始林慎还没意识到这种缝合的特殊,等到拆线才发现无从下手。
他左看右看,还是不解:“为什么要这么缝合伤口啊?”
李明夷刚好洗完手,擦了擦水。
他从弯盘里取出消毒好的镊子和剪刀,提了提线结,亲自演示给他看:“这叫褥式缝合,这种缝合方法对合很好,并且可以减低伤口张力,有利于愈合。”
而相对的,其缺点就是对新手不算友好,很多第一次拆除这种缝线的年轻医生都会像林慎一样摸不着头脑。
说话间,李明夷手中的剪刀探入线结下方,紧贴着针眼将缝线剪断,拉出另一侧的线。接着,又剪断对侧的线,从这侧拉出。
看似复杂奇妙的缝线,就这样轻松地被拆下了。
“世上还有此种缝合伤口的办法。”不仅林慎看得眼直,一旁的军医长赵良行亦感到惊讶。
他们从军为医,本以外科见长,但在这位出神入化的手术家面前,自己的技术就像小儿弄棍一样不足挂齿了。
赵良行忽然想起什么:“听闻王公最擅金针拨翳之术,李郎既然为其弟子,想必青出于蓝。”
金针拨翳,指的大概是早期白内障手术。
师承王焘这事纯属是林慎胡编乱扯的,李明夷一剪一剪地拆线,如实地回答:“王公没有教授我这个。”
林慎也道:“金针拨翳需眼疾手快,哪怕差一丁点都能令人致盲,所以王公八十以后便未再行此术了。”
他抬头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赵良行:“赵公是有亲友目中生翳么?”
赵良行道了声如此,又摇摇头:“只是问问罢了。”
剪刀咔嚓几声,一半的缝线就被拆除干净了。紧张闭着眼睛的少年,本来已经做好了再挨一次痛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眼皮觑着一点一点撑开。
“好,好了吗?”
“嗯,过几天再拆另一半就行了。”
正说话间,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几个勾肩搭背的小兵,面颊酡红,跌跌撞撞就要往门里闯。
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散发在热风中,几人不由同时皱了皱鼻子。
赵良行皱着眉起身:“你们走错了,快回去休息吧。若是让田将军知道你们白日酗酒,可是要军法论处的。”
“田将军?”有人长长打了个酒嗝,“哪个田将军?”
他向左右看看,拖长了语调笑着:“连仗都不敢,那还能叫将军吗?”
剩下几人大概也是醉得厉害,竟浑然忘记身在何处,也跟着吃吃笑起来。
“不是的。”
丁顺捏着衣角,有些畏惧地看着酩酊大醉的前辈们,声音蓦地大了起来:“将军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