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越到安史之乱当医生(81)
似乎有些被打动,郭纳垂眸谨慎地考虑着:“那么照你所说,如果是脾脏出血,又该如何?”
脾脏是造血器官,血流丰富,一旦破裂,很可能大出血引起休克甚至死亡。在没有输血技术时,最能确保安全的方法就是——
“手术。”李明夷知道这些概念解释起来对古人而言更难理解,直接抛出了答案,“切去脾脏,就能保住性命。”
郭纳苍白浮肿的脸上划过一抹震惊之色:“你要取本官的脏器?”
“唯有舍小才能保大,还望太守公三思。”
在他面前,这个自称医生的郎君实在算是年轻,可投向他的目光却无比严肃。
若真如他所说的一般严重,那未必还有三思的时间。
但郭纳还有一个问题。
“如若要取掉脾脏,岂不是要剖开腹部?”他沉顿片刻,虚弱地道,“本官自认不比关云长,生受不住刀割之痛。”
见对方态度软化,李明夷立刻道:“有一种叫甜油的药,只要吸上几口就可以麻醉,手术的过程不会痛苦。”
现在不知道腹内情况,要经消化道的口服汤药危险性太大,所以只能选择刚开发出来的吸入麻醉。
但甜油这个词,对郭纳而言甚是陌生。
“这个甜油,先生以前也用过?”
李明夷点了点头。
郭纳能分辨出他眼神中不作伪的诚实,于是追问:“那么是否顺利?”
这个问题,却让李明夷缄默片刻。
旁听至此的谢照握紧了手掌,想要提醒他——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人的性情他太清楚了,就算此刻他拔刀过去,也不能阻止对方说出实话。
“不顺利。”果然,李明夷还是选择了坦诚,“甜油有抑制呼吸的可能,目前已经出现过一例。”
郭纳倒不意他的直白。
他缓过一阵疼痛,接着问:“那先生一共用过几次?”
“在人身上的话,是一次。”李明夷随即补充,“但在动物身上不止十次,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谢照绝望地默叹口气。
他想到李明夷不会撒谎,但没想到他能坦白得这么彻底。
任谁听了这话,都得打退堂鼓啊!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个回答,郭纳刚刚下的决心便动摇起来。
他沉肃地看向面前无畏的青年:“你只用过一次,却敢用在本官身上?你可知道谋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责?”
李明夷还真不知道,大概能猜出是株连九族之类的。
反正他也没有九族。
在他眼里,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守官只是个病人,虽然难缠了些,但理当有知情同意的权力。
“是,我只用过一次,但是为救人,绝非害人。”该说的都说完了,李明夷自问已经尽力。
郭纳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更加苍白。
数十年的沉浮起落,让他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一个人是否在说谎。而这位在陈留小有名气的游医,其身上从容镇定的气魄,绝非普通的江湖术士所有。
但若要把命赌在一个只成功,也只失败了一次的事物上,这个赌注未免太大、太重。
他不止是郭纳。
也是陈留的太守。
避而不出是为自保,也是中庸之策。但若他就此身死,陈留的命运就是下一个太原。
冬风飒飒吹过门窗,这位官场纵横的太守,一时没了声音。
就在郭纳闭目沉思之际,却忽然听见一道老迈而坚笃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如若太守担心药效,且可在老夫身上先行试药。”
站在门口的谢照惊愕地看着来人:“王公……”
王焘却摆摆手,在裴之远的搀扶下缓缓走进门内,对同样愕然的李明夷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
“老夫已经八十五,若可以承受,想必也可以用在太守公的身上。”
第36章 帝国命运的转折点
说罢,王焘脱开裴之远的搀扶,向病床上的郭纳行了一揖:“太守公安。”
郭纳哪里敢受,忙向门口使了个眼色:“朗之,快扶王公坐下。”
眼前这位老爷子,可不仅仅是一个高寿的医者。
王焘出身官宦世家,祖父乃是与魏征齐名的名相王珪,母亲是南平公主,自身曾任邺郡太守,其子亦官居大理寺少卿,身份地位不可谓不显赫。
王焘摇摇头,示意谢照不必:“老夫只是来看看太守公病情如何,没想到太守公已经醒来,真是可喜可贺。”
话虽这么说,他却慢慢走到郭纳的身边,伸出手腕仔细地替他诊脉。
王焘眉头微皱:“的确有气血流失,脾虚淤血之象,李郎所言不假。”
这位太守公醒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李明夷刚才提出的脾脏延迟破裂却是谁也无法预计到的。他刚才驻足旁听,见郭纳仍有讳疾忌医的意思,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听王焘也证实了李明夷的话,郭纳的心更是寒了一层。
按他之前所估计,安禄山即便要出师南下,到了黄河口,恐怕也得等其十二月的冰期才能渡河。
陈留是守备的要地,朝廷绝不敢放之任之,只要他借这场病重躲过这二十日,必定会有能人接替他的位置。
太原太守杨光翙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被暗算坠马的余悸也还未散去。
自己本非贤臣名将,官场沉浮了一生,才勉强做到太守而已,比之名节当然更加爱惜性命。
但没想到上天也不许他逃避。
或许那个年轻医生口中的脾破裂真的会要了他的性命,但按其所说,治疗也有丧命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