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靠近[先婚后爱](121)
是尘埃落定,也是即将面临的迷失的路途,梁荀步入了进退两难的僵局。
管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姑爷,我让他们进来了?”
“不用了,我知道印章在哪里。”梁荀低下头,合上抽屉。
前几日他整理书房的文件,正好把许嘉时随手放在书桌盒子里的印章收了起来。梁荀无奈地想,或许是宿命。
所有存在过,都会被发现;所有隐瞒的,都会被察觉。
越担心什么,越会被什么控制。
梁荀残存着一些乐观的想法,或者晦暗散尽,终将星河长明。
“时姐,一会儿我们要去阳辉村,你和我们一起吗?”
“我和你们一起。”
许嘉时正在收拾物资,还未走出帐篷,天摇地晃。
这已经是她来到花阳的第三天,仍然余震不断。
昨天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许嘉时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疲惫发肿的眼睛。
“不敢想象,要等多久,活下来的人才能走出心理创伤。”
“有的人会在一到三天内自行缓解,有的人需要一个月到六个月,还有些人好几年都无法走出心理阴影。”
说话的同组的摄影师吴超,他身上的黄色马甲布满了泥土。
不工作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临时当志愿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两个小时的路程,等到了阳辉村,已是下午四点多,天空又下起了雨。
许嘉时将整理好的视频和图片打包发出后,伸了下懒腰。
放在一旁的泡面凉了大半,她拉开外套,手在里面的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还没有吃两口,就听外面喊人帮忙。
不远处停了几辆大卡车,近光灯照出淅淅沥沥的雨,整个世界都像在这场大雨里分崩离析。
许嘉时和陈怡一起跑过去加入搬运物资的队伍里。
等忙完,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天也黑了大半,两个人随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相视中看到彼此的狼狈不堪。
陈怡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突然就哭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连续几日的奔波,加之心理承受的压力,似乎将要她击垮。
“都会过去的。”许嘉时的手酸痛,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下,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去安慰对方,“明天会有人过来替代你,等回到深市,好好休息。”
“我不走。”陈怡摇头,“我要留下。”
陈怡真的累了,刚回到帐篷就睡下,许嘉时替她盖好被子,毫无睡意。
花阳不比深市,此刻正是三月,寒风料峭。
许嘉时拢了拢外衣,朝外面走去。
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白炽灯照亮一片废墟。
“姐姐。”一只手拉住许嘉时的裤腿,她低头,对上了一双惶恐的眼睛。
许嘉时半蹲下来,看着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柔声问:“小朋友,妈妈呢?”
“找不到了。”
“你从哪里过来的呀?”许嘉时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要抱抱。”
“好。”许嘉时俯身将她抱起,“姐姐抱你。”
许嘉时抱着孩子朝北的方向走,灯光昏暗,她打着手电筒看路:“小朋友,你如果看到妈妈了,给姐姐说。”
“好。”
“桃子,桃子。”
焦急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怀里的女孩伸出手,身体超前扑:“姐姐,是妈妈。”
年轻的夫妻两个人对着许嘉时千道万谢,饶是许嘉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和一家三口告别,她一个人折身往回走。
从后面照来的灯越来越亮,汽车的引擎声逐渐清晰,许嘉时下意识的靠边走,车子停了下来。
“嘉时。”
一声熟悉在她的身后响起,许嘉时回头看,见到了那张让她痛苦但又想念的脸。
梁荀从越野车上下来,反手关上车门。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脚上踩着一双低帮马丁靴,风尘仆仆地大步朝许嘉时走来。
直到被对方揽进怀里,许嘉时才有一些实感,她把头埋在梁荀的胸膛中,数十秒后,和他拉开距离:“你怎么来了?”
“来送物资,顺便看看你。”梁荀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
“手机没电了。”许嘉时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两下,毫无反应。
“去车上充吧!”
车上暖和不少,连接上电源,许嘉时松了一口气:“梁荀,你把手机给我,我给爸妈报个平安。”
“爸妈,我没事。”
“嗯,以后不会让手机没电的。”
“昨天手机没电了,没来得及充电。”
电话打了十几分钟,梁荀就看了许嘉时十几分钟,许嘉时把手机还给梁荀,把头转向车窗外,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梁荀见状,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轻声又无奈说:“嘉时,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报名了志愿活动,帮助灾后学校重建。”
“嘉时,家里人都很担心你。”梁荀的手扶在方向盘上,“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冒险,知道你来了这里后,我没有一天睡好,嘉时,云溪,就当我自私,我这次来就是带你回去的。”
“总有人要去做的,我要留下来。”
吴超选择留下,陈怡也选择留下,无数个和他们一样普通的人做了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