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秋又蹭了蹭,像小猫撒娇,高度差刚好合适,不必踮脚或弯腰。
“有点冷,就搂一会,到出口前面。”
戴柯:“现在告诉他们,随便哪里都可以搂。”
梁曼秋连连摇头。
戴柯抽回胳膊,揽她进怀,腋窝卡住她肩头。梁曼秋从背后搂着他的腰,像蕨类植物附着在他身上,汲取他的体温。
她笑眯眯,“哥哥,这样更暖了。”
暑假游客多,雨季也不影响出行热情,年轻面孔居多,独行侠,小团体,还有像他们一样的小情侣,都来体验大理的风花雪月。
游客不断从旁路过,多看他们几眼,男俊女靓,想不惹眼都难。
他们旁若无人地亲昵,终于有了恋爱的外在形式。
机场出口近在眼前,梁曼秋和戴柯又默契松开,并肩而行,胳膊不时有意无意碰上。
梁曼秋拨出卢玉芬的电话。
出口门边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接起电话,面目模糊,声音清晰,分不清电话里外,近得甚至让人怀疑,她刚才目睹了小情侣的亲密。
“小秋是么,我就在这个出口处,看到了么?”红裙子女人随之招手。
“我看到了。”梁曼秋跟着招手回应,挂断电话。
卢玉芬一身红裙在接机人群里分外醒目,面容和身材和梁曼秋极为相似,一看就像她的中年版。
梁曼秋心头咯噔一下,不由扣住戴柯的手肘。
戴柯没挣开,“淡定,她是你妈。”
梁曼秋自动松开,莫名想到他的“上帝不紧张”,在道德范畴,被抛弃的女儿的确是父母的上帝。
面对这样的父母,梁曼秋的紧张有着不同成分。
一个是恐惧,一个是情怯。
“小秋。”卢玉芬亲切呼唤,身边还伴着一个中年男人,跟戴四海差不多年龄,个头稍矮,高原紫外线强烈,肌肤比戴柯黝黑。
面相介乎平易近人和严酷之间,相当于戴四海和戴柯的中间档。
“妈……叔叔……”梁曼秋喉头发涩问了好,礼貌中带着拘谨。
卢玉芬眼角皱纹比手机照片里更为清晰,一丛一丛,记载着母女分开的年年岁岁。
天色暗沉,卢玉芬双眼不知道从哪里反了光,泪莹莹的。
梁曼秋悄悄撇开眼。
女儿不经意的防备,刺了卢玉芬一下,她一愣,回过神。
“这就是海城戴家的哥哥吧,”卢玉芬只是简单拍拍梁曼秋后背,望着戴柯说,“你们两个都长这么高了。”
戴柯也跟着叫了人,罕见的耐心和礼貌。
“车停那边,行李箱给我吧。”叔叔接惯了客人,就要接过戴柯手中的拉杆。
戴柯高个头的阴影盖到他脸上,中年人抬头打量,出现长辈式欣慰笑容,“大帅哥长得真高。”
“我自己拿就行。”戴柯体格令人放心,叔叔没再坚持。
叔叔开的民宿倾云居在大理古城去喜洲方向的村里,就在洱海边,车程大概一小时左右。
卢玉芬一路讲解沿途风景,顺便帮他们规划之后行程,抵达倾云居刚好差不多午饭时间。
白族的村落,入眼皆是白墙黛瓦。倾云居分成前院和后院,前院接待客人,后院自己住。
卢玉芬把他们领向后院,张罗着吃中午饭。
除了卢玉芬夫妇,还有一个他们生意上的男性朋友,不久,她婆婆领着梁曼秋同母异父的弟弟回来了。
弟弟抽抽噎噎,看不出一点幼升小的稳重,抱着卢玉芬的腰,叫嚷着让妈妈帮她教训某某。
叔叔不客气教训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都要哭。”
弟弟说:“他给我起外号!”
卢玉芬摇摇晃晃盛饭,“我先盛饭给姐姐吃,姐姐从海城飞过来,搭了一早上飞机,累坏了。”
弟弟吸着鼻子,泪眼婆娑扭头打量新来的客人,好奇仅持续一瞬,旋即瓦解,继续磨卢玉芬帮他出头。
梁曼秋堆起的笑容随之消散,起身说:“妈,我自己来吧。”
卢玉芬笑着把盛好的饭递给梁曼秋,梁曼秋转手给了戴柯,接过饭勺自己盛。
卢玉芬带着弟弟出门,不知道要声讨给他起外号的小朋友,还是找个僻静角落安慰他。
跟梁曼秋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一走,桌上剩下三个陌生大人,虽然有问有答,气氛莫名微妙紧绷。
卢玉芬离开山尾村时,梁曼秋跟弟弟差不多年纪,听到小朋友叫她“艾滋妹”,她除了远离和偷偷哭,没有其他办法。阿嬷忙着种菜卖菜,没空安慰她,不用想帮她出头。
梁曼秋黯然一瞬,低头默默扒饭。
叔叔跟着他的朋友聊起一件生意上的旧事,互相对不上细节,争论着,暂时忽略了两个小孩。
戴柯突然凑到梁曼秋耳边,悄声说:“带鱼要敢吃饭闹脾气,我直接打烂他屁股。”
梁曼秋一愣,前头落寞转瞬即逝,险些笑喷饭。
卢玉芬带着哄好的弟弟回来,挑新鲜事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看哥哥和姐姐说悄悄话,多开心呀。”
弟弟在前院见惯生人,没有怕生,直率地打量所谓的哥哥和姐姐。
戴柯趁大人不备,凶巴巴瞪了梁曼秋弟弟一眼。
弟弟登时像被鹌鹑蛋卡喉咙,瞪圆双眼,说不出话。接下来的时间,安安静静,老老实实扒饭。不时偷瞄戴柯一眼,一旦对上视线,脸几乎栽进碗里,大口猛吃。
卢玉芬不住夸他今天吃饭效率高。
饭毕,卢玉芬先安排他们住进前院。
民宿可能位置稍偏,入住率没饱和,白天客人外出,只有前台和打扫的阿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