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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84)

有一瞬间,戴柯好像感觉到一股柔软的碰撞,熟悉又诱人,浑身一僵,汗毛倒竖的警觉,他立刻抽了手起身。

“走啊,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梁曼秋冲着他的背影努努嘴。

走了几步,记起来,“哥,要搬一个椅子,我那边只有一张。”

戴柯装耳聋。

梁曼秋只好回头抱了他的椅子。

戴柯想不起上一次在家学习是什么时候,屁股沾凳,下意识抬膝顶桌,翘起椅子前腿。

小梁老师轻轻用记号笔敲了一下他的膝盖,“腿放下来。”

“这都要管?”戴柯不情不愿放下腿,拉近椅子,椅背也不靠了。

梁曼秋默默地掏出英语书,翻开Unit 3的课文,上面已经用记号笔划出各个生词,标注了读音和中文意思。

然后,再找出MP3,逐个翻找录音文件,分了右耳耳机给戴柯。

戴柯接了,“不是背单词么,怎么翻到课文部分?”

梁曼秋选中录音文件,塞好耳机,按下播放,“单词放到具体语境,才能加深理解和记忆,你直接啃单词表么?”

啃空气还差不多。

戴柯塞好耳机,左手拄着脸颊,盯着摊开在他们中间的英语书。

忽地灵光一闪,或说被电了一下。

皱眉,撩起眼皮,懒散地喂一声,“你跟他也是这样一起写作业?”

录音前奏开始,靠近他的耳朵堵着耳机,梁曼秋听不太清他说话,“一会再说。”

她拉过草稿纸和铅笔,随手抄写生词。

两个人的脑海出现不同的画面:梁曼秋想着短文展示的情景,戴柯想象梁曼秋和那个z自习的画面。

图书馆一般要求安静,他们怎么交流,咬耳朵?

第一遍录音结束。

戴柯收心学习的第一节 课,以走神告终。

他重复问题,“你跟他也是这样一起写作业?”

梁曼秋沉浸其中,反应慢了一瞬,“什么这样那样?”

戴柯一时被问倒,总不能说像他们一样亲近。他们在流言里溺过水,更不适合暧昧词眼。

“一起听MP3。”

梁曼秋只当戴柯研究尖子生的学习方式,“没啊,他听他的,我听我的,我们节奏不一样。

耳机里又传来相同的前奏。

戴柯瞄了一眼,MP3设置了单曲循环。

“要听多少遍?!”

梁曼秋:“听到背下生词为止,最好课文也能背下来。”

戴柯:“那得听到天亮了!”

梁曼秋不疾不徐,“哪有那么夸张,听三五遍大概眼熟,再针对性默写一下,差不多了。”

她分了他草稿纸和铅笔,“动动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戴柯刚想发话,梁曼秋嘘声,随着前奏过渡,开始听第二遍。

视觉落差,戴柯的注意力全在梁曼秋嘟起一瞬的嘴唇上,饱满湿润,如玫瑰果冻,一定是Q弹的口感。

他没来由咽了一下口水,饿了。

戴柯的喉结落在梁曼秋的视线边缘,侧面看,滚动效果更加醒目,她走神一瞬,低头抄抄写写。

戴四海穿过走廊,准备去阳台撑衣服,不由在房门口驻足。

小房间只剩下细弱的笔触声,书桌前两道背影,一个宽厚壮实,一个瘦小玲珑,年龄像差了三五岁,宛如高中生辅导小学生作业。

这符合戴四海幻想中的兄妹关系,互帮互助,一起向上,最重要的是,家长可以当甩手掌柜。

他一时不敢多问,怕打搅了这份安宁,轻手轻脚路过,第一次在家像做贼。

第二遍炼狱终于结束。

戴柯又开口,像剧场广告,绝不迟到,“他成绩很好?”

这回,梁曼秋的反应没有延时,“滨中初中部的学生,学习都很牛。他们经常说自己已经‘保送’滨中高中部,就是最后一名也能有滨中高中部保底。”

而他们翠田初中的学生,连全市最次的翠田高中都无法保底,不少学生完成义务教育,要不从学校卷铺盖直接进厂打工,要不中考走过场,拿了毕业证去上职校。

若不是家里有档口,戴柯也是厂弟预备役。

戴柯不死心,“跟你比起来?”

梁曼秋说:“应该差不多。”

好一个差不多。

吊车尾的心碎得七零八落。

梁曼秋扭头看着戴柯,“哥,你好像对他很好奇?”

戴柯用铅笔敲敲课本,板起脸:“专心听录音。”

录音重复五遍,枯燥不堪,戴柯拄着脸颊,紧皱眉心,若不是还有一个假想敌吊着精神,早瞌睡过去。

梁曼秋摘了耳机问:“我试着背一下,你呢?”

戴柯随口应了声。

梁曼秋把课本推到戴柯那边,“你帮我听写。”

戴柯直接盖上课本,“你自己听。”

梁曼秋一针见血,“你是不是还不会读?”

戴柯扯了耳机,双手拄在桌面,“你当我小孩子?”

“不会读很正常,我也有不会的部分,多看多练就好了。”

梁曼秋很耐心,不再劝学,翻开课本单词表,盖住英文部分,照着中文默一遍。

戴柯捡起两只耳机,一起塞上,抱臂继续听经文。

等戴柯勉强背完,梁曼秋合上课本,小心翼翼问:“哥,明天你还去网吧么?”

这两周戴柯被剥夺休息日,一直没有外出,早该手痒了。

戴柯伸了一个懒腰,甩甩脖子,嘚嘚作响,“又想上Q?”

梁曼秋抹平书角,“周末嘛,应该放松一下。”

戴柯单手逐个捏指节,脆生生的声响,像斗殴前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