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她薄情冷心/弃玉郎(53)+番外
昨夜她又仔细思索了一番,闻人珏决计不是好打发的对手,还是尽早安插人手进到二房院中,率先探探他的底细才好。
可若想要在其他院中插入自己的人手,就必然要先经过大夫人王氏那一关。
而闻人世家作为东宣郡国第一豪族,几代族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已颇为丰厚,甚至抵得上半个国库。可府邸中的装点却仍是内敛低调,即便是最为挑剔的人打着灯笼来察看,也丝毫挑不出有何处逾矩。
与东宣王府那般处处透露着华贵的奢靡之风相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各个房的公子姑娘亦是严格恪守规矩的份例,连院中配有几个侍从几个婢女都有着严格的限制。
而闻人策即使贵为闻人氏嫡长公子,亦需循规遵矩,院中亦只有数十个小厮负责洒扫庭院。
因此她嫁入府中时,除去亲点的几个婢女嬷嬷,带来的其余人马也俱数留在闻人二院中落脚,并未一并带入府中。
她眼眸微深,若有所思的望向东院所在方向。
庆心已于院外等候多时,见她出现,忙上前垂首行礼。
她身为季书瑜身边的贴身侍女,如今也被调到老嬷嬷身边调教,跟着学习些辅助夫人掌典中馈之术。
此地人多眼杂,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季书瑜朝着她轻轻点了个头,步子不停地继续往屋中去了。
庆心几步上前,抬手为她掀开琉璃珠帘。
一股浓重的香料气味迎面而来,季书瑜下意识地扬起一个温婉笑容,踏过沉檀门槛,柔声道:“儿媳来给娘请安了,娘昨日歇息得可还好?”
王氏位于上座,见她进来便将手中碗盏放至桌面,面上神情无甚变化,颔首道:“尚可,过来坐吧。”
季书瑜依着她的话,在下首落了座,恭敬的等候王氏率先发话。
“你比往日要早到了一刻钟,策儿可上衙去了?”
她垂下眼眸,答道:“是,妾身送夫郎出了门才过来的。”
王氏颔首,接着又与她随意闲话几句。见她面上频频露出些许犹豫之色,细眉轻挑,举起茶盏啜饮一口,方才开口道:“瞧你的神情,可是有甚么要事要同我说么?”
季书瑜顿住了动作,斟酌了一番用词,方才说道:“娘慧眼如炬。妾身近日总觉得身子有些不大利爽,因而有意让南陵带来的太医进府中把个脉瞧瞧。”
王氏垂下眼睫,掩住其中意味不明的目光,涂着深色蔻丹的手指提起茶盏的盖子,于茶碗上轻撇。
“身子不利爽?”
为了能叫她早日受孕,她每隔几日便会传府医来为她把脉,早将她的身子状况打探明白了,连她何时来月朔,何时宜受孕都比她自个儿还要记得清楚。
两日前府医才来为她把过脉,道是脉搏平稳有力,从容和缓,并无其他问题,她眼下又是因何故导致的身子骨不利爽?
“回娘的话,近日妾身频频感到眩晕,想来许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因而妾身还想向您求一件事,若是妾身想从南陵带来的人手中挑几个手脚勤快的婢女来院中伺候,日常做些南陵的菜肴糕点,不知可行否?”
瓷盏与杯盖相碰,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王氏抬眸,果然捕捉到女子面上飞速闪过的一丝异色,心下蓦然间有了些猜测。
季氏已经嫁入府中一月有余,如何这个时候才感到水土不服?
只怕她是已经知晓策儿旧疾的事,却是信不过自己,这才想要找她从南陵带来的人来看脉。
王氏觉着尴尬,又怕她将此事当众说开,叫其他房听去白白看了笑话,这才缓和了面上的神色,柔声道:
“这,也是,你方才来兰泽,难免会有些不适应……那便依着你的意思,传太医进来看看吧。至于下人,策儿本来的份例便是那些人手的,只是公主乃千金玉体,院中的下人倒确实少了些,身边添些侍女嬷嬷帮忙管着院子也是无可厚非,此事便由你看着办罢。”
不想她竟答应的这般干脆,季书瑜面上的笑容愈发真了些,于座位上起身朝她施施然行了一礼。
“多谢娘体恤。”
王氏朝着手中的茶水轻吹了一口气,朦胧白雾徐徐上升,将二人之间的视线逐渐模糊开来。
听到外间有隐隐的女声传来,她眼眸微动,话音一转,低声道:“只是大房与其他几房于早时便有些龃龉,若这般光明正大的为你行了方便,恐会叫人闲话,道是我这个当家主母厚此薄彼……不若这样,索性借个由头,让管事挑人往每个院中都添几个杂使下人。正好娘也教了你许多日的本事,这事便由你全权来做。”
王氏唇边笑意吟吟,抬眸瞧她:“你意下如何?”
这是个大摊子,若是收拾不好,恐会惹得一身骚。若是做得好,也无甚么值得人夸的。
她本意是想吓她一吓,也顺带瞧瞧此女是否当真有把持中馈的胆量与野心。只是不曾想,这事对于季书瑜来说,却是歪打正着得来的甘霖。
她先是如王氏所设想的一般,迟疑犹豫了片刻,方才垂首应下,答道:“既然娘这般信任妾身,那书瑜便领命了。”
王氏微敛了笑容,眼神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笑道:“也好,那此事就这般定下罢。公主聪明伶俐,我已无甚其他可教的了,今日你且先去处理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