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过往的爱恨,像故友一般叙叙旧,偶尔闲聊几句也挺好。
“我一直想见你,是姓杨的不让我见。”苏震岳说着,不用谷夫人发话,径自坐了下来。
谷夫人愣住了。
不可能吧,杨阁老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是苏震岳有事寻她,他定然会说的。
刘顺家的早就带着丫头进来,吩咐小丫头去倒茶,却是不着痕迹的走向关氏,想带她离开。
关氏依然站在原处,苏震岳进来的瞬间,她恨不得挖个地道原地消失。
而接下来的内容,更让她想原地去世。
“等等。”苏震岳突然说着。
正欲悄悄离开的关氏只得站住,头恨不得埋到地里,“老太爷……”
苏震岳霍然站起身来,关氏吓了一大跳,不由的退了一步。
谷夫人微微皱眉,正想着说点什么,就听苏震岳问关氏,“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关氏也想问自己,她来做什么。
听了一段不该听的狗血八卦,又亲眼看到,公公对前任婆婆旧情难忘。
她都恨不得穿越回到几个时辰前,连扇自己几个耳光。
“是我唤她来的。”谷夫人说着,又对关氏说,“这里没你事了,回去吧。”
苏震岳明显不信,却看一眼谷夫人,朝关氏摆摆手,“以后少过来。”
连住处都没给谷夫人收拾好,指望她会尽孝就算了,少来少生气。
关氏不敢作声,做为儿媳妇真的少来婆婆这,只怕苏震岳又能挑出错来。
苏家人的恋爱脑,她是见识过的。
这种送命题,应不应都是错。
“把这个带回去。”谷夫人说着,把画轴卷好,交给刘顺家的,刘顺家的转给关氏,“还是你收着吧。”
关氏不解其意,但这个时候哪里敢说,“是。”
“媳妇告退。”关氏小心翼翼说着,逃命似的走了。
从乐道堂大门出来,强撑着一口气的关氏,腿顿时软了下来,下意识扶住墙面这才站住。
因为所做之事过于忤逆,关氏过来时连洪婆子都没有带,此时身边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
也幸好没有,不然都得死。
“太太……”
洪婆子迎了上来,她知道关氏来了乐道堂,却不让她跟随。
因为心虚,洪婆子一直在乐道堂门口等着,倒是不怕关氏吃亏,谷夫人不敢拿关氏怎么样。
她是担心谷夫人向关氏告状,说下人怠慢云云,那就全是她的错了。
“回去吧。”
关氏扶着洪婆子,声音带着疲惫,脚步都有些虚浮。
洪婆子心知是有事,也不敢多问,唤婆子拉车过来,扶着关氏上车回去。
回到玉粹堂,洪婆子扶着关氏进屋里坐下,小心翼翼说着,“太太,可是老太太难为您了,以后日子这么长,这口气可不能忍。”
管家权很重要,虽然关氏出身好,也有子女傍身。但是上头有了婆婆,又夫妻不和,若是再没了管家权,只怕日子不好过。
更重要的是,关氏丢了管家权,她们这一干下人的好日子要也到头了。
“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关氏苦笑不己,“根本就不重要。”
谷夫人这一生,从来不缺男人的真心喜爱,别说管家权,连儿子孝不孝的都无所谓。
杨阁老给她求来的旨意,凡事都有苏震岳替她出头料理,谁敢对她不孝,谁敢忤逆。
洪婆子听得疑惑不解,“那……老太太可是说什么了?”
关氏没作声,谷夫人说的话,要烂死在肚子里,说了就是害人害己。
“我看到老太爷急匆匆进去了……”洪婆子还欲再说。
“好了。”关氏打断她,“长辈们的事,岂是我能议论的,打水来,我要洗脸。”
洪婆子不敢再说,连忙吩咐小丫头备水。
洗了脸,关氏觉得自己冷静多了,心里却依然觉得闷闷的。
喝了口茶,把四个管家大娘子叫进屋里,一通叮嘱,大概就是以后乐道堂的差事一定要优先,出了差错,她也保不了。
苏震岳要发颠,别说她了,苏天佑都没有办法。
照常管家理事,一直忙碌到掌灯时分,晚饭后,关氏借口打发丫头婆子们出去,把找出来的三张画卷拿出来,直接扔到碳火盆里,亲眼看着烧的渣都不剩下。
谷夫人把画给她,她不知其意。
但不管谷夫人什么用意,这三张画绝不能在她手里流出去。
一把火烧干净,才能绝了所有后患。
“孙子都要娶亲了,还……”
关氏自言自语着,却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只是想到那句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在娘家时,母亲一直在教导她,要如何成为一个正妻。至于丈夫是不是真爱自己,有没有小妾,并没有那么重要。
关氏也是一直如此相信的,毕竟身边太多的例子,直到嫁进苏家。
苏家多情种,或者说个个都是情种。
恋爱脑上头,凡事不管不顾,为了真爱什么都能干出来,发起颠来拦都拦不住。
不够理智,为了一段虚无的情绪,什么都不在乎了。
三副画烧完,火苗渐渐灭了。关氏又检查一遍,确定渣都烧干净了,这才唤人进来收拾。
“太太,您吩咐往乐道堂送的东西都送到了,刘顺家的收的。”洪婆子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