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宫悔(16)

作者: 岩谨 阅读记录

 “你不必准备生辰礼,祖母她什么都不缺。”

 她等了许久,只等来他这么一句话。

 所有的情绪积淤在心口间难以宣泄,楚明熙眼睫微颤着,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涩意。

 原来不止是旁人,就连玘哥哥也分毫不在意她做的生辰礼。

 是啊,他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又岂会稀罕她做的药枕?

 容玘垂眸看着她柔顺的发顶:“你是我身边的人,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我的颜面,我为你请来了教习嬷嬷,你却三天两头地不在家只想着出门。你如此这般,规矩又哪日才能学会?我也有要紧事要处理,总有兼顾不到的时候,不可能回回帮你兜着。”

 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温和从容,每个字却尽数化成一股无形的压力,劈头盖脸地朝她压迫下来。

 楚明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想要替自己辩白一番,偏又无从反驳。

 跟着戴嬷嬷学规矩一事上,她也深知自己的行为有欠妥当。

 先是中了暑气连着休养了好几日,病才刚好些,她又跑去了清元寺祈福。

 一桩事接着一桩事,诚然她事出有因,有她不得已的理由,但玘哥哥重规矩,极不喜旁人找借口躲懒,她的这些事落在玘哥哥的眼里,便成了她不把学规矩一事当回事,一心只想着出门玩耍散心。

 她自认有愧,低垂着头,细若蚊声:“玘哥哥你放心,往后我定会好好学规矩的。”

 容玘嗯了一声,掀被躺下。

 楚明熙面朝里侧躺着,冰凉的水顺着眼角滴落下来落入口中,又咸又涩的滋味浸透喉咙。

 她方才发觉自己哭了。

 她明明不想哭的,尤其不想在容玘面前流泪。

 她不想他看到她最狼狈的样子。

 她深吸了口气,使劲把眼泪憋回去,可根本于事无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容玘尚未睡着,隐约听见身侧传来吸鼻子的声音,似有若无。

 他偏头看过来,楚明熙背对着他躺着,瘦弱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着。

 他顿时起疑,疑心她在落泪,清了清嗓子道:“明熙!”

 楚明熙不敢发出哭泣声,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仍背对着他躺着,抬起手指飞快抹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珠。

 容玘愈发坚信了心里的猜疑,伸手将她扳过来与他面对面地躺着,抬眸撞进她那双盈盈如水泫然欲泣的眼睛里。

 她脸虽干着,眼圈却通红一片,在昏黄的灯下显得甚是狼狈。

 他刚进屋那会儿生起的那点愠怒瞬间就弥散了大半。

 他伸手揽住她,轻拍着她的脊背,声音如叹:“为何哭?”

 楚明熙被他拢在怀里,鼻息间尽是他身上那股她早已闻惯了的沉水香,心中愈发酸楚,勉强才忍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

 她像只小狸奴一般蜷缩在他胸前,手指揪住他雪白的中衣衣襟:“玘哥哥,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好好学规矩,我也绝不会给你添乱。你别再跟我置气了,好么?”

 她嗓音软软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着哭腔,容玘心中的那根弦被悄然拨动了一下。

 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垂首吻在她的发间。

 “我没有跟你置气。我方才说那些,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她紧贴在他胸前,抽抽噎噎地小声啜泣着:“玘哥哥……”

 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他拨开她额上的乱发,吻下去,心想着他这样,她心里或许能好受些。

 嘴唇一寸寸往下,逐渐失去了他平日里的冷静。

 重重//密密的吻覆上来,楚明熙呼吸变得不畅起来,仰起脸,眼里氤氲着雾气,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脚趾蜷//起,人仿佛置身于云//端,全身软//绵无力,尽数化成了一滩//水。

 帐顶上的穗子轻轻摇晃起来,不消片刻,便晃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

 衣衫凌乱地散了一地,重重幔帐垂下,帐子里的动静直到深夜才堪堪停歇。

 过了许久,容玘掀起纱帐,吩咐守在外间的下人送水进去。

 下人端着热水进来时,楚明熙被折腾地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寿康宫。

 从万寿山回宫已有几日,皇后高氏坐在下首陪太后闲话家常,太后见皇上来了她宫里,满脸笑容,命宫人赶紧去端一碗绿豆百合汤过来。

 “皇后孝顺,知道哀家受不得这暑气,特意送了绿豆百合汤过来。哀家吃了觉着味道不错,皇上来得刚好,外头天热,不若也尝几口凉快凉快罢。”

 “能得母后夸赞的,味道自然错不到哪儿去。”皇上端起百合汤,笑着附和了一句。

 太后和皇后掩唇而笑。

 皇上舀了一勺送入嘴中,凉沁沁地滑过喉咙,果真清凉非常。

 正吃着,耳中听得太后道:“皇上既然在,快帮哀家开解皇后几句罢。”

 皇上眉梢微挑,抬眸望着皇后:“皇后这是怎么了?”

 皇后支支吾吾地推说无事,太后看不过眼,在一旁解释道:“前些日子哀家过寿,皇后她辛辛苦苦操办哀家的寿宴,也算是花尽了心思,眼瞧着人都瘦了一圈,今日见了哀家就忙不迭地跟哀家告罪,说她对不住哀家。

 “哀家赏罚分明,知此事怨不得皇后。皇后素来听您的话,您便替哀家劝她两句,免得皇后一味自责下去,若是皇后再因此病了,哀家可是要心疼的。”

 “皇后,母后既如此说了,你便跟朕说说罢。”

上一篇: 笼中鸢 下一篇: 首辅他拈酸吃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