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小号恋爱日记(104)+番外
苏颐寻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也有些恼火。
他呛了钟微几句,钟微心情恰巧不好,谁都不惯着谁,就差在河边大打出手。但又绷着脸面儿,骂都是压着声音的。
到了后边,钟微也懒得说了,反正苏颐寻也不会懂,于是扭头就走了。
苏颐寻憋着一口气,但还得回去出租屋里——他的东西可都还在里头呢。于是那天晚上谁也没正眼瞧过谁。
因为吵架不做两人份饭那么幼稚的事情钟微做不出来,还是在桌上吃饭,饭菜都摆在那了,苏颐寻也做不出当看不见的样子,捏着鼻子也上桌。就那伸手能够到对面的小圆桌,他俩愣是眼神没对上过,只顾着扒拉自己面前那一盘菜。
属于旁人看了都要发笑的地步。
这对临时的室友冷战了,苏颐寻在城中村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也难得的没有上床。
苏颐寻以为自己会睡个好觉的,但是没有。
他的行李什么的都已经收拾好摆在木板床床脚边上,等到天亮起来他就可以带着他的东西一走了之,离开这个杂乱无边的世界、离开那个如同自甘堕落的神明一般的钟微,这将会成为他三十多年人生中不足为奇的一段露水情缘。
可他就是睡不着。
一闭眼脑海里就闪过无数条弹幕:为什么钟微什么都画不出了呢?
苏颐寻翻来覆去,最后反而还把自己弄口渴了,于是起来喝水,刚出房门就闻到那阵尼古丁的味道。
钟微蹲在那狭窄的阳台抽烟,听闻声响回头,手里夹着的已经快燃尽。苏颐寻走过去,阳台堆着三四个烟头,怪不得味那么冲。
整个城中村旧街安安静静的,也只有几盏路灯还亮着,但也很少照到六楼。
明明那么近的距离,苏颐寻却有点看不清钟微的脸。
他听见钟微哑着嗓子说:“我曾经的爱人,是我的缪斯,是我最钟爱的模特,也是我所有灵感的来源。”
钟微笔下所有的线条都是为阿飞而画。
“后来啊,他死在了我怀里,在只有我们俩的小房间里。”钟微打响打火机,点燃烟盒里最后的一根,没有再抽,而是将烟稍微举起,看着它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缩减,就像当年看着阿飞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失去呼吸。
阿飞最后的一句话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钟微……我终于要忘记你了。”
“……我不要再见你了。”
钟微轻笑,笑中苦涩:“我留不住他。”
阿飞是单亲家庭,母亲酗酒,有天喝完酒突发病症去世了。阿飞也没别的亲戚,是钟微顶着不明不白的身份领了他的骨灰将他安葬。
十几年前,同性婚姻还没合法,但在没有亲属的情况下,靠着公证同居关系,阿飞的遗物还是全都到了钟微手上。
其中,里面有阿飞最中意的蝴蝶标本。
那是钟微最后的灵感。
纹身里蝴蝶代表着自由。阿飞也是自由的,但钟微不是。
钟微被困在了十几年前那个夜晚,他走不出没有阿飞的世界。他们曾相爱、也曾相恨,但当一方放下爱恨一走了之,另一方却无所适从。
苏颐寻难言心中的滋味。
“当你遇见那个能让你灵感大爆发的人你就知道了。”钟微轻声呢喃。
就像阿飞成就美院天骄钟微,也带走了那个灵气横溢的钟微。
钟微站起身,处了阳台上的狼藉,路过苏颐寻时说:“早点睡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颐寻就爬起来准备去赶高铁。
他小心翼翼拖着行李和画袋站在客厅,钟微的房间还没有动静,看来是还没醒,苏颐寻就再放轻声音。
七天时间,以后见面仍然是陌生人。
就在苏颐寻即将踏出屋子那一刻,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苏颐寻望去,钟微丝毫不见睡眼惺忪的模样,眼底清明冷静,甚至头发都没乱,苏颐寻怀疑他是早就醒了或者整晚没睡。
对于钟微来说这样的动作有些逾矩了。
七天时间里除了上床时,钟微从来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
钟微大概也反应过来,手上的劲道稍微一松,苏颐寻往门外踏了一步,手腕就顺势从钟微手里挣脱。
“不用送了。”
“再见。”
两人异口同声。
钟微目送他背着画袋提着行李下楼,直到连拖动行李的声音都听不见才回屋。
日历翻过一页。
第八天,这间屋子又变成了钟微一个人。
影片的最后,靳知树将镜头色调处得较暗,聚焦倚在沙发边上抽烟的钟微胸膛以上,最后给了钟微面部特写。
那双眼里闪过许许多多的情绪,但最后都一一藏好。
外面终于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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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是一部关于邂逅的片子,连爱情都谈不上,却能入围此次的金玫瑰奖,不得不说有一番道。
靳知树最擅长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拉扯,片子里两个男主的戏饱满充足,加上靳导处得当的氛围光影镜头,哪怕只是简单的故事,也足够吸引人。
梁承予提名此次最佳男主角很大部分原因就在于他几幕单人镜头的细微眼神与表情演绎,别说专业的评委和演员,粉丝们也能从那几场戏里感到“钟微”复杂的内心变换,甚至是被带入到“钟微”的角色里去了。
除了演员本身的功底,要拍出这样的效果,导演捕捉镜头的功夫也是必要的,所以这次靳知树也被提名最佳导演奖。
这场首映不设公开提问环节,但等谢幕结束,剧组和专业影评人、等都聚在前面讲话,梁承予作为主演,也赶忙从最后一排快步走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