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很快就想起李斯、王绾、隗状等人也算是半个知情人,到嘴的话就变成了:“让他们进来吧。”
李斯等人进来之后,便见秦王政目光熠熠地望向他们:“你们膝下都已经子女成群,想必你们对妇人产子一事十分了解吧?你们妻子生产之时,你们都在做些什么?你们的妻子又是过了多久,才将孩子诞下的?”
这……
李斯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进来,不是来为秦王排忧解难的吗?怎么忽然间,话题就跳转到妇人生产之事上了?
李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在他的妻子为他诞下第一子的时候,他似乎还在楚国上蔡县做小吏。那时的他,每日都要为家中生计发愁,为自己未来的出路发愁,哪有精力去关注自己的妻子?
诚然,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怀胎生子很是辛苦,但那不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事么?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妻子提供优渥的生活,为妻子寻来好的好医好药,让妻子能够在生产中活下来。
王绾与隗状的经历虽与李斯不大一样,但他们的想法与李斯大差不差。
他们都听说过女子怀胎生产的辛苦,但在他们看来,除了为自家妻子寻个靠谱的稳婆、为自己的孩子寻个靠谱的奶母之外,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他们的妻子在产床上苦苦挣扎之时,他们往往还在朝中处理政务。
有一回,王绾的妻子生产之时,王绾恰好在家,他在产房外听到女人凄厉的哀嚎声,不忍再听下去,便回到房中静心苦等。
对于女子生产之事,李斯、王绾、隗状等人不能说完全不了解,但了解得属实不多。
秦王政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他们的面上都露出了茫然之色。他们本以为,他们是来为秦王政排忧解难的。可这忧,这难,是他们能够排解得了的吗?
嬴政在看到他们的面色之后,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只听他冷哼一声:“家中妻子为你们诞下了数子,你们却对她们生产的过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你们何用!”
最重要的是,嬴政本来想着让这些大臣为他讲讲他们妻子的生产过程,好缓解一下他心中的焦虑。结果,他却发现,他这些大臣们了解得还不如他多!
嬴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将他们通通撵了出去。
李斯等人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为秦王排忧解难的项目中,竟然还会多出一项妇人生子。
被赶出去的李斯等人面面相觑,纷纷开始怀疑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做什么。
李斯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帐子,压低了声音:“你们说,王上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想着打听这些事?”
王绾想了想,开口道:“莫非是……王上的女人要生产了,所以王上才会这般关注妇人生产一事?”
他越想,眼睛便越亮。秦王政英明神武,是一位值得追随的明君。但秦王政膝下无子又久久不肯纳妾一事,一直以来,也是大秦臣子们的一块心病。
要是秦王的子嗣当真要诞生了,这对于秦王,对于他们来说,也的确是一件大事。
“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咱们想的那位……这也不是咱们能够过问的。”
“可惜我们三个都对妇人产子之事不大了解,无法为王上排忧解难。”
李斯一面说着这话,一面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后,他就要好生向他妻子了解一下女人生孩子的经过。
正所谓,秦王的需求在哪里,他李斯就在哪里。想要成为秦王的宠臣,想要在秦王身边有着旁人无可替代的位置,这是必备的素养。
嬴政还不知道,他的臣子们已经计划着开始新一轮内卷了。
暮色渐浓,他望着头顶上方的帐篷,却迟迟没有睡意。
也不知,令月现在如何了……有没有顺利将孩子生下来。
直到天边蒙蒙亮时,嬴政才浅浅睡了过去。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他看到突然浮现在自己面前的荧幕,惊得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令月……是令月吗?
刚刚生产完的李令月一脸倦容地出现在嬴政面前:“特意来跟你报个信儿,省得你担心。不过,你怎么瞧着比我还狼狈?单看咱们俩这脸色,还不知道生孩子的究竟是谁呢!”
“你可好?孩子可好?生产过程是否顺利?”嬴政一叠声地问道。
李令月噗嗤一笑:“自然顺利了。否则,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好端端地跟你说话了。”
嬴政心下稍安:“孩子……”
“我产下了一儿一女,儿子早出生一会儿,女儿出来得晚一些。现在,乳母将两个孩子抱去喂奶了。”
李令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打了个呵欠,显然精力不济:“你若是想要见到他们,得等我睡够了再说。在这之前,你就先好好为孩子们取个小字吧。两个孩子的大名由我来取了,小字自然该由你来动脑筋。”
“先说好,始皇帝给他儿女们用过的名字,你可不许拿过来敷衍我!否则,我就让你见不到宝宝们!”
嬴政哑然失笑:“知道了。难道我看上去像是这种人么?”
即使李令月不提,他也不会照抄“始皇帝”给他的儿女们取的名字。嬴政无比清楚地知道,他和“始皇帝”是不同的,他和李令月的儿女,与“始皇帝”的儿女,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