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咯,她家男友难不成是哲学系的吗?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考虑这种问题?
嬴政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不要透过我看任何人。”
“那是自然,我一直都很清楚,你们是不同的。‘始皇帝’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历史,是一段过往,是一个被神话了的符号。可你不一样啊——”李令月端详着嬴政的脸道:“你是站在我面前的活生生的人。谁能像我家阿政这般又有能耐又有才华,生得又这般俊俏呢?”
嬴政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即使早已习惯李令月这副说话的腔调,在面对这般直白的夸奖和表白时,他仍会……不知所措。
李令月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嬴政,觉得自家男友真可爱。
可惜他好像天生就不会脸红哎,不然就更可爱了!
两人又亲昵了一阵,李令月正了正神色,对嬴政道:“我今日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
嬴政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眼中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可是宫中有人让你不舒服了?”
“那倒没有。不过,你有你的事要忙,我也有我的事要忙呀。”李令月认真地道:“一名将军是不能长期离开她麾下的士兵的。我的兵,在长安。我入住咸阳宫这些日子过得虽开心,但我长时间不与手底下的士兵切磋,便仿佛少了什么似的。”
“可你是太女,你迟早会离开你的兵。没有哪个国家,会允许自己的王,长期在前线挣命。”
“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至少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李令月表示,现在还有她家娘亲在前头顶着呢,这个问题暂且轮不到她来操心。
她家娘亲比正史中提早十几二十年上位,也就是说,她至少还有十几年二十年可以在外面浪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令月一回大唐就被武皇收回兵权,在她身处战国的这段时期,她还是得跟她手底下的兵维持亲密的关系。
“而且,陛下,你莫不是没有听过有个词,叫做‘美色误人’?”
在嬴政说话之前,李令月就掰着指头跟他算道:“你看看,我在长安一日可以做多少事,来了咸阳宫后,一日又做了多少事?你说,你算不算是误了我?”
嬴政:“……寡人不美,也没有误你。以后不要再让寡人听到‘美’这个字!”
他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李令月伏在嬴政胸前,笑得前仰后合:“好吧,是我说错话了,陛下不要与我计较。总之,我要回长安去了。陛下若是想我了,可以来长安找我。”
嬴政握着李令月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再做挽留。
她方才的那番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虽喜欢他,却不会为他而留在咸阳宫。
就如他,亦不会常驻长安。
对于他们而言,感情并非不重要,但比感情重要的东西,却有太多。
……
李令月乘坐马车离开了咸阳宫。
她来时声势浩大,百官相迎,离开时却悄无声息。
原本嬴政要为李令月安排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的,却被李令月委婉地劝住了。
“我这一走,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何必如此?”
“临近年关,秦国与各国国君互送年礼。你若想将纸和铜炉的名头打出去,这是个最合适的时机。”
“那制盐之法,你近日也命人试过了。是否有用,你心中应该有数。我还是那句话,与其对着六国严防死守,不让制盐之法流入六国,倒不如将那制盐之法在六国国君面前卖个好价钱。你的人也可趁机在六国黔首之中运作一番,让你得个好名声。”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嬴政看着李令月的车马消失在视线范围中,耳边犹自回荡着她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在宫门口站了很久,暮色四合时,他才终于转身回到自己的宫殿之中。
……
开年之时,按照惯例,各国国君都会互送年礼。
除非是两国正在打仗,或者直接断交了,否则,这点面子功夫还是得做的。
往年秦国送到山东六国的年礼,都是随便送上一份,六国为了不得罪秦国,往往会备上一份厚礼。
但今年,秦王却专程派了姚贾、顿弱以及纲成君蔡泽前往六国之地。
当各国国君听说秦国来送礼的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秦王的心腹时,心中下意识地就对此事多了几分重视。
魏国,魏王增一听到姚贾的名字,头皮就开始发麻。
他对着左右之人感叹道:“也不知这秦王究竟意欲何为……”
平日里对他们说打就打也就罢了,可别好好一个年都让他们过不安生啊。
身处邯郸的赵王偃也是类似的想法。
至于燕王喜……自从他上回差点儿让东胡人给干翻,最后还得靠秦军来救援,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苟得一日是一日吧。
韩王然的想法与燕王喜差不多,韩国已经被秦国啃得没几块地儿了,且韩国本身又与秦接壤,等同于秦国嘴边的一块肥肉。
只要秦王政不直接派兵来攻打韩国,他哪怕派人来羞辱韩王然,韩王然都会说秦王说得好,说得对。
远在临淄的齐王建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向来紧跟秦王的步伐,秦王应该不会对他下狠手。
楚王完身子越发不好了,这次没有亲自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