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还真就作了一辈子[年代](168)
刘志远从后视镜看了靳延一眼,答得坚定,“没有,林同志从一开始迎接了政|委以外,一直垂头坐在旁边。后来政|委和他确认,他只说了句‘谢谢姑父’。”
靳延闻言心里的火又旺了几分,想让刘志远直接开车去医院,余光看见沈意欢一脸担心,又舍不得她跟着着急。
本来今天到家第一件事是想和父亲分享喜讯的,但,靳延握住沈意欢的手,正想道歉。
沈意欢却摇头制止了他的话,“我没关系的,主要是靳叔叔。”
靳延闻言心中也是一痛,再开口时就带了嘲,“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我偏不让她如愿。”
父亲越伤心就越证明他放不下母亲,也就越会恩泽她这个最得姑姑宠爱的侄女!什么时候亲情也能当作算计的筹码了,靳延最恨这种人。
想起在新省暗中探望大伯时,大伯对于岳父母的交口称赞,靳延更觉得恼恨和失望。
沈伯父那时还不是自己的岳父,尚能为了多年义气毫不犹豫地奔赴千里保护大伯,将如珠似玉的女儿留在京里孤苦无依,怎么到了嫡亲的表姐,却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拿母亲的早逝来刺激父亲和他?
见他眼都有些红了,沈意欢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但凡有心的,都该知道何阿姨对于靳延父子的意义,都该不忍心伤害他们,何况骨肉至亲。
他们本就那样痛惜妻子/母亲的早逝,怀念何韵的音容笑貌,又怎么能坦然地承受何修霞顶着与何韵相似的眉眼,说出的那些诛心的话呢?
“姑父您那时候特别忙,表弟又经常被姑祖父接走,姑姑就会抱着我坐在院子门口等,等你们谁先回来。我那时不知道表姑为什么总是一坐就是大半天,现在有了丈夫孩子,才懂姑姑的悲伤和孤独。”
“姑姑查出来生病的时候,我就一直劝姑姑给姑父说,但姑姑说,您正是立业的关键时候,不能耽误您的工作。我那时候可生气了,什么比得上姑姑自己的身子呢?但元赫回来一年多一直郁郁不得志,我在一旁看着,才明白姑姑的心意。姑父,姑姑把您放在了她自己的前面。”
“我回国之后总是生病,有时候就会梦见姑姑,姑姑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一样温柔,总是拉着我的手问您和表弟过得好不好,问我过得好不好,她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三个了。”
……
说实话,很拙劣的手段。何修霞无非是仗着旧日的情谊,对着靳延父子最痛的地方戳,让他们愧疚,而那愧疚只要转移十分之一给她,就足够她达成所愿。
但也确实有用,沈意欢听见卧室里靳延愤怒的声音逐渐偃旗息鼓,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
要是何阿姨真能看见的话,又怎么会舍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这样伤心。
屋内,靳延也在说这话,“要是妈妈在,也不会由她这样利用骨肉亲情。”
靳希文仰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何韵生前最爱的一条围巾,没有睁眼,轻声,“要是你妈妈能在,这些又算什么。别说替林元赫作保,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靳延倚靠在墙上,阳光将卧室一分为二,他这边尚且温暖,靳希文那里却一点光影也无,像是被全世界遗忘了...
靳延心尖一颤,回神的瞬间,又看清了父亲眉眼的倦意,让靳延心酸的倦意。
靳延的喉头滚动,哑着声,“爸爸,别信她的话,妈妈没有怪过您。咱们都听到了的,妈妈说下辈子让你早点去姥爷家接她。”
“我知道。”靳希文闭着眼,将眼泪阻断在其中,也将所有软弱的情绪都牢牢堵在心里。
他是一军的领导,肩上背负的是无数军人和家属的信任、是一方百姓的安生。
他是靳家的掌权人,身后跟着的是数个以命相托的亲眷故交。
他是靳延的父亲,是父亲的儿子...他把每一个角色都完成得很好,只除了,她的丈夫。
韵儿。靳希文听见自己无声的哀嚎,听见这些年无数次在心间响起的、来自灵魂的叩问。
韵儿,嫁给我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你是否也曾后悔过。
韵儿,从前让你等,现在又让你一个人在地下等我这么多年,你是否会怨我...
靳延匆匆转头,假装没有看见滑落至靳希文鬓间的那颗泪,他齿关紧闭,半垂着的眼睛里也全是红意。
不知过了多久,靳希文的声音重新响起,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和沉稳,似乎刚刚的软弱从来没有出现过,“难得她这么舍得下。这次的事我就许了她,以后,我再不会见她,一切关于她的事都交由你来处理。”
“啪——”风尘仆仆的何永一巴掌扇在女婿林元赫的脸上,又怒而转身,想要找那个不孝不悌的东西。
“何修霞,你敢做不敢当了?你到底是什么硬心肠,才能对你姑父表弟说出那种话!”
何永怒气冲冲走到何修霞夫妻的卧室门口,见门关着,一脚就踹了开来。父母孙辈已经都被弟弟带走了,他今天赶回来就是要收拾这个不孝女。
何修霞就坐在梳妆台前,即使穿着厚厚的冬衣,也能显出她的憔悴和病弱。见着盛怒的何永,她的嘴角竟噙着笑。
“生而不养,纵容亲女和继子搞在一起,何师,在外风光风光就够了,在家就别摆父亲的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