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还真就作了一辈子[年代](228)
这可是真正的英雄。年少随父参军,先后参与了抗|日、解|放战争,又在南边边境驻扎了十多年,说一句将大半辈子都献给了国家也不为过。
这样的英雄,潘弘化也不忍他尚未享受过安稳的新生活,就因病痛早逝。
想到这里,潘弘化也多关心了一句,“我听院里说是下午的车?羊城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住的地方就在羊城第一医院附近,家里也通了电话,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无论是直接去医院还是联系医院来接都方便。”
靳延将药装好,“今天中午还得麻烦潘主任注意一下家里的电话,我还是有些担心。”
“好,放心,我家过来医院就两三分钟。”潘弘化回答,“我会让我的学生今天中午留在院里,他对何师长的情况很熟悉。等到了羊城,也可以让他多留几天,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回来。”
感谢的话说得太多反而见外,靳延便只对着潘弘化笑了笑。
潘弘化也接收到了靳延的未尽之言,他最近也了解了不少靳何两家的事。
对于靳延,传闻里除了说他“虎父无犬子”之外,就是说他与靳家人风格迥异的性子。
无论是靳阳明还是靳希文,身上都带着很浓的书香气,待人也是特别温和,虽然也没人敢真得不识好歹地招惹他们。
靳延则不同,如果说他的父辈如玉,他就像宝石。
从一开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时就是光芒四射的,之后更是势如破竹,在二十七岁不到的年纪,就用让人心服口服的成绩成为了空军的团长。
与他的成就同样出名的就是他的性格,他桀骜且不羁,却又能桀骜得理所当然。
他似乎很厌烦那些所谓的“人之常情”,没人能逼迫他说不想说的话、或者做不想做的事,但他偏又能在需要体面的时候表现得一丝差错也无。
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利用规则的能力。而这一点,在他调度安排他舅舅的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自己,明明是不喜这些“特权阶级”的,但这半个多月和他相处下来,却从来没有觉得他哪里做的有不对过,也从没有感到不适过,反而很是欣赏他的直接和利落...
潘弘化努力收住发散的思维,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角进了另一个重点病房。
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当何修安拿到最后一份检查报告时,也到了何永出院的时候。
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月,何永还有些不自在,他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迫不及待地看向门口,“护士呢,怎么还不来拆我的仪器...”
话音在看到何修霞的时候突兀地断了,何永想到何修霞的那句“等出院那天就告诉你”,有些想笑。
这孩子,说出院那天就出院那天啊?这几天都不见她,他还以为要再等等呢。
何永正准备让何修安几人出去,却发现病房里已经只有他们父女俩了。
他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何修霞进来呢。既如此,何永便开门见山了,“修霞,你想好了?”
“嗯。”何修霞今天没有再避开何永的视线,她甚至主动坐到了何永身边,视线一遍遍地在何永的面庞徘徊。
何永被她看得有些纳闷,也有些尴尬,三个孩子里,他和何修霞最不亲密,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隔着一层东西,而他们都没有尝试打破过。或许也有尝试过,但都失败了...
何修霞不说话,何永便也安静地躺在床上,时不时错开何修霞的视线看她一眼。
她也老了,看起来很累,明明只比何修安和靳延大五六岁,但却长着两人都没有的皱纹。
明明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家庭背景,她的两个弟弟还尚存着一些恣意的少年气,她看起来却只让人觉得疲惫和老态。
何永的心口又有些痛,这都是他的错。明明是他向林俪、向命运屈服了,却害得她被迫来这个世界吃苦...
想到这里,何永的喉咙就像被一团湿棉花堵住了,他艰难地问,“新房子去看了吗?喜不喜欢。”
这是何永清醒后安排的第二件事,他把自己的全部资产都给了何修霞,包括一套在华侨公寓的房子。
这是何永早就为大女儿找好的退路,在这两年何修霞和家里人关系逐渐恶化的时候,何永就意识到何修霞迟早有一天会无法再在老宅住下去。
于是他层层托人,终于从一名华侨手里买到了一套三居室。
华侨公寓建成于六二年,是北城最早的外销商品房,仅有两栋楼,但房屋设计和设施即使到现在都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存在,里面的住户也非富即贵,这些年都少有转卖的情况。
但何永想着女儿女婿带回来的照片里,他们在国外也是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便还是选择了这里。
不过因为怕何修霞误会他是在赶他们一家人走,何永即使已经拿到房子半年多了,也没找到机会和何修霞提起。
一直到这次住院,何永听说了他晕倒后的事,才赶紧将这套房子交代了出来。
“喜欢,谢谢爸。”何修霞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得到这个消息后的感受。
在她以为自己被父亲被家人放弃了的时候,在她计划着压榨何永最后一点父爱和愧疚的时候,何永却在殚心竭虑地替她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