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今日火葬场了吗(117)
太子倒是不介意他不教他,因为他没有那个上学的心思,连学府也推脱着不去,但孟简之总是拘束着他,教训他,总让他下不来台面,便让他心中不爽了。
“臣,来晚了,还请殿下和王爷恕罪。”
六娘随着众人一同望过去,见他过来向太子和薛少弋见了个礼。太子便只好笑盈盈说,“寿宴而已,并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孟大人公务繁忙,来晚半刻并不妨事。”
孟简之没有入座,却跪着说,“殿下,虽是宴饮,亦不可多饮,君子,坐怀不乱,心如金石。”孟简之说完,太子抿唇,放了手中的杯子,看了他良久,没
有说话。
“明日早朝,陛下还要问询殿下政事。”孟简之添道。
他的声音清清泠泠,却传得甚远,台上本咿咿呀呀地叫着唱戏伶人,此时动作在空中一停,不知该不该继续。
太子忽地推开手中的侍女,站起了身。
台上的优伶见太子似怒,忙退了下来,生怕举止不合宜,惹怒了太子。
太子晃晃荡荡地走到孟简之身侧,杯中的酒水撒了一地。
众人都以为太子要怒,不敢作声。
谁料,他亲手拉了孟简之起身,劝道,“行舟,孤知道,你是为了孤好!可此乃孤的生辰宴,行舟未免太过作古正经了些,大家欢乐为要。”
他拉着孟简之入了左侧的位,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的时候,则赶走了身边的侍女,给足了孟简之面子。
他伸手,将戏本子从身边立着的小厮手中取了过来,“行舟,你也来点一出!”
孟简之正坐在座上,垂眸,视线缓缓在戏本子上划过,“……南柯梦吧。”
“南柯梦!唱!继续唱!”太子将手中的戏本子撂回漆盘里,蹙着眉头。
台上又咿咿呀呀地热闹起来,太子却规矩了许多,此时回了上座,半倚着坐靠,一口口地喝闷酒。
人们没想到太子对孟简之竟这么隐忍,见他遣散了身边的侍女,便说,“殿下纳谏如流,明君之相渐显,是我大周喜事……”
孟简之听着这些话,没有多言,上辈子他没少在太子身边耳提面命,初时太子是听的,只是后来,太子渐渐烦了,加上他既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武德帝的宏才伟略,只顾挥霍金银,虚度光阴,胡作非为。
虽然他即位后,开始拜孟简之为老师,仍让他掌着亲军都尉府,但在孟简之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周除去献王和福王后,太子便渐渐不尊他了,最后……他们君臣还是刀兵相相。
孟简之那些年治下慎严,后来就如同这辈子的霍风,自然是被成山的折子弹劾。
又因为一件事太子和孟简之彻底反目成仇,太子便吩咐人下了诏狱,行车裂之刑。
孟简之垂眸,他死不足惜,不值当什么,只是孟简之想着上辈子他死后的那些事情,对太子便只有恨意。
是他曾经太过天真狂妄,竟然以为他能教导好他,于是……他辅佐他,信任他,相信多加教导总能匡扶社稷。
而他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将江山交付太子手中,对大周而言就是莫大的过错,而对他来说……亦是彻骨的悔恨!
他想着,举杯猛饮了手中的酒。
太子遣了身旁的女侍。座边的女客们便安了心,自己草草地吃完便到一旁玩起了飞花令和射覆,六娘不擅诗词,总是赔酒,好在,她自己控制着,喝得很少很少。
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一个熟人,台上唱曲儿的唱完了,那旦角儿退了出去,抱着琴走向前来的却是纪瑶琴。
“丽艺苑,纪瑶琴,奉长史之命,给太子殿下献上一曲。”六娘在宫中并未见过她,此时想起,当时她考入了宫中做女史,是丽艺苑的五品女官。
当时汝宁都传言,世家将她送到宫中是为了做娘娘的,六娘还因此替她感慨过数日。
可六娘今日明白了,武德帝向来没有充扩后宫的打算,他们送她进来不是为了武德帝,多半是为了储君太子。
六娘心中说不出什么情绪,她不知道纪瑶琴心中作何想法,虽然太子尚且青春,可太子的作风,是个正经女郎都不愿意相交的。
但是太子又是未来的储君,宫中空置,若是提点了女官做宫中人,日后必然能做三品宫妃,连着母族都能出人头地。
纪瑶琴弹了一曲凤求凰,。
弹得很好,却比当年在汝宁的时候更好,太子坐得端端地听着,这会儿也不饮酒,也不玩笑了,但大抵不是为了曲儿,而是为了人。
一曲毕,太子已然半痴半醉,“你是丽艺苑的?”
纪瑶琴不垂头,“丽艺苑,司琴坊,纪瑶琴。”
“纪瑶琴,人如其名,你坐过来再给孤抚一曲。”
纪瑶琴,走上前去,跪在太子面前,垂着眸。
太子半倾着身子,凑在她身边,捏着她的下巴,说,“孤改日找父皇和你们长史要了你如何?”
纪瑶琴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声音柔柔的,“……听凭太子殿下差遣……”
太子高兴起来,亲手给她倒酒。纪瑶琴笑着接过了。
六娘缓缓垂下头,没再看过去,满饮了一杯酒。
胡腾舞正美,酒宴正酣,席上人皆有些醉态,六娘准备过个半晌,便与长平回去,便也长平耳语,说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