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今日火葬场了吗(50)
孟简之回头,已然看不到顾家的廊檐,一别两宽,各不相扰,她放手了,再无人小性儿地央他分些时间给她,再无人谨小慎微地试图再靠近他半分,窥视他的心绪。
他总算能无所顾忌地做他自己的事,而她大步朝前,去过她的日子了,这,难道不是他希望的吗?
可,他放不下。
他敛目,转身道,“我自己去胶州郡,你…先留在汝宁。”
“好。”她笑笑,她知道,他还是放不下的,不然也不会一与他们相识,就请她回汝宁照看顾姑娘,只怕这辈子都得不到,也放不下。只要公子不忘记夫人的仇怨,她什么都可以接受。
第21章 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听闻, 校曹大人应上命去了胶州郡。
所有的人都知道孟简之拜了高门,又因为毁约之事,与顾家决裂了。
一时所有人看顾家, 有奚落, 有嘲讽,有安慰,有看笑话, 不过倒也不影响顾家的生活。
这些话,听听, 也就过去了。
六娘坐在塌边,看向那只已然大好了的鸟, 它歪着脑袋看她,啾啾地叫了两声。它也是他送给她的,送给她的时候身上受了伤,这会儿已经好全了。
六娘打开笼,它似乎呆了半晌, 迷茫似的的看着六娘。
六娘将它取出来,捧在手心, 抚了抚它的羽毛,将它放在窗棂上。
“哎, 你也自由了。”六娘跟它道。
它不甚灵活的在窗棂上跳了两跳, 振了振翅, 没有回头便飞走,半点离别的不舍都没留给她。
至于孟家老宅,孟简之再未踏足半步,屋子他没有转手,亦没有赁出去, 就这么放在那里空着,钥匙六娘手中还有一把,那会儿忘了还。
屋内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已经一并变卖,还与了孟简之,唯有书简,还留着的。
想来,这些书册,他也不会再要,六娘想找些医书,只好在孟家老宅中不问自取。
没有人气养着屋子,不过过些时日,就会显得冷清寂寥,甚至于结起了蛛丝。
她挑着灯,昏暗暗的灯光照着孟家渐显死气残败的老宅,唯有几粒烟尘在灯火处打着旋儿。
六娘拿绣帕拍了拍书上的尘土,又将孟家的书都整理了一番,她将自己要用的几本医书,用帕子小心裹上。
她转身,却还是不慎将孟简之堆着的书册打落,书册里纷纷然掉落许多纸笺。
她看着撒了一地的纸笺,轻蹙了下秀眉,原将手中的灯放回桌上,蹲下身子。
他的字迹她甚是熟稔,甚至比她自己的字迹还熟悉几分。
纸笺上写满'阿娘。'两字,一笔一顿,力道遒劲,可却散布各处,这字如此纷乱地落在纸页上,足可见他落笔时的心绪。
六娘随意地捡了两页,每一张纸上全然是大大小小的,'阿娘'。
她想,他必然有个温柔蕙质的母亲,以致他幼丧所亲,便满心满眼都是他阿娘曾经给过他的柔情。才这般不忍放下,用失去的楚痛,折磨自己。
而她自幼失怙,她连她阿娘是什么模样都不曾见过,眷恋?痛苦?执念?
大抵都不曾有过,她的阿娘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梦,她活在她的幻想里,可她不知道这幻想里的阿娘究竟有几分真实。
相形之下,六娘不知道她和孟简之到底是谁更幸运些。
她抿了下唇,欲将他写的纸笺原封不动放回去。
眼尾却突然扫到一张纸笺边缘处,有一个'六'字,六娘指尖轻轻颤了颤,她将那页纸笺抽出来。
这张上面不再是“阿娘”,她看到他用大大小小的字体写着'六娘'。不过写上之后,却又用繁乱飞舞的墨迹盖掉,只余了边角那一两个清晰可辨。
她愣住了,握着纸的手轻轻颤了颤,她形容不出自己得到心绪,过了半晌,只是将纸笺夹着,原放了回去。她想,最终,在他的人生中,她,不过是该遮盖掉的部分。
她轻轻出了口气,提起灯笼往回走。这寥落的院子大抵是再也不会来了。
她望着这院子出了片刻神,将门锁上,将钥匙藏在一旁的石狮里。
六娘仔细地,分门别类地将这些书放在自己的架子上。
这些东西,日后便是她赖以为生的了,孟简之说的没错,做医女要比和顾大娘卖酥酪好经营的多。
何况,她是喜欢医术的,只可惜,孟叔走了以后,她便没有机会去药房上手治病了,只能学些理论的东西。
接下来的这些时日,她裹着窄袄,歪在榻上,挑灯而读,不舍昼夜,要比书院里的那些童生秀才还要上进些。
她一一在上面做了纸笺记录,又一一于放于扉页,《妇人大全良
方》遍述妇人妊娠将产杂病、《脉象》专以脉象探妇人安危、《阴阳别论》专讲妇人带下之病、《王氏疗妇人方》是当世大师王维安所作……
玥娘来看她的时候,她一张白净的小脸正埋于书册后,专心地在书页上画着圈。
“怎么,你做不了状元夫人?这是准备发愤图强,去自己考个状元来吗?”玥娘啪地一掌拍在她的书上。
“这辈子怕是不行了,下辈子我托生个男儿,未必考不过他。”六娘知道她在调侃她,向她努努嘴,她提起他的时候,原来心中还是会拉茶一下。
“那个死冰垛子,才刚攀上天梯,便舍下与你打小的情谊,这与抛弃糟糠之妻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恶劣几分呢。他如今不是有官名在身吗?六娘,你便该去告御状,在陛下面前,好好参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