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167)
“……”
谢临渊气得拂袖而去。
天地终于清净了,郁卿满意地笑了一下,慢慢把被子裹在身上,躺下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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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将军径直来到禁军营中找天子。他带来了平州军营中的消息,众将已确认郁娘子就是刺杀牧峙的凶手,正在四处寻找她。曾服侍郁卿的北凉婢子发现她逃跑后,立刻向牧峙告发,并煽风点火,试图制造混乱为北凉残军攻破平州军营做准备。当晚郁卿杀害牧峙时,她就藏在牧峙大帐后,如今她已逃出平州军营,远走高飞了。
他和牧放云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得知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隐约猜出郁卿就在禁军营中,便劝说陛下,快快带着郁娘子离开北地。
谢临渊冷笑道:“朕没空管她。她明日自己就要走,她无法和朕在同一个帐中呼吸。”
宋将军想也不想便道:“陛下何不再准备一间营帐?”
谢临渊皱眉。
宋将军欲言又止,提醒他:“郁娘子这一晚经历了这么多事,心里定是烦乱,自然想一个人静静。”
谢临渊陷入沉默,片刻后揉着额角道:“她烦乱偏要自己静静,不能和朕发泄?”
宋将军已近知天命的年纪,自然能看出,郁娘子并非纯纯怨恨陛下,但这世上都是越有情越会吹毛求疵,越无情却越能包容。
他将这个情理讲与天子听。
谢临渊忽然古怪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道:“朕是很包容她。”
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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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好在醒来时全然忘记做了什么噩梦,心情也好多了,有些头晕但不打紧。
意外的是,谢临渊并没有挤到床上来。郁卿缓了缓神,准备躺回去再睡会儿。
帐帘忽然被解开,谢临渊面无表情而入,语气淡漠道:“换药。”
郁卿尚未从迷糊中彻底清醒,就没动,任由他揭开被褥。
腿上一阵冰凉,气氛沉默得诡异。
郁卿太困了,也懒得找话。谢临渊总能无视尴尬,遂也没出言。
二人相对沉默,片刻后,就听他道:“晚上再换一次。”
郁卿嗓子哑得干涩:“何时启程?”
“两个时辰后。”
郁卿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哪里。就哦了一声,躺回去。
谢临渊塞给她一杯温水,盯着她道:“朕今后不会再过问你半句话,给你涂药,送你去潞州,只是履行朕的口谕。”
随他便。
郁卿揉了揉酸痛的脸,喝了口水道:“好。”
谢临渊出去了。过了半个时辰带着新衣裳进来了,随意丢在一旁。郁卿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了,他买新衣裳绝不是关照她,只是履行他的口谕。
到了拔营时,郁卿看见了自己干净的旧衣裳,她伸出手,摸到里面的金叶子。
郁卿愣了愣,这衣裳都干了,谁洗的?
这营中没有女子,谢临渊不会把她的小衣也丢给侍卫洗吧?那也太过分了!
第73章 被骂一句就病情好转……
郁卿又气又憋屈, 果然和谢临渊同行,就没好日子可过。也别到璐州了,五日后进关他们就分道扬镳!
谢临渊再来帐前, 准备带她上马车。
他掀开帐帘,走到床边, 郁卿单条腿蹦起来,迎面揍他一拳!
“又怎么惹你了!”谢临渊抹了把唇角, 怒目相视。他确信这次没做任何错事, 但看着她单腿乱蹦,扶着床栏慢慢坐下, 最后垂着圆溜溜的脑袋, 用发旋对他的模样,谢临渊又不想计较了。
郁卿指着衣服,有点委屈:“我好歹也是个女子啊,你怎么能随便丢给陌生男子去洗!”
谢临渊忽然笑了声,一把打横抱起她来, 顺手捞了她的旧衣裳, 往外走。
他俯首凑到她脸边, 以一种挑衅的眼神盯着她:“陌生男子?禁军营中侍卫无不认得你, 洗几块破布又如何?”
郁卿缓缓瞪大眼,扬手连环出拳,又拍又抓。谢临渊挨了好几下, 脸上立刻被挠了一道血痕。走出帐帘,他仗着身高手长,脖颈后仰,将她抱远了。
郁卿抡直了手也抓不到他,谢临渊还弯唇笑个不停, 挑眉悠哉游哉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欠打。
实在是太气人了!
果然这辈子是和他过不下去了。
帐外人多眼杂,来回禁卫向谢临渊行礼。郁卿也不想受人瞩目,扭过头。
反正五日后进关,她就立刻走。横竖也就五天,那么久都等过来了,她还在乎一两日吗?
谢临渊将她放到马车中铺好的软座上,抽了只填满雁绒的垫子放在她伤腿下,问她:“疼么?”
郁卿只觉前后左右都是软的,好像半躺在棉花里。她摇摇头,抱臂不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谢临渊隐约察觉她不对劲,从旁边抽出一本书塞给她。
郁卿也不接,沉浸在后悔答应谢临渊同行中。
她当初就该直接走,虽然拖着一条伤腿,但马儿没跑多远,捡一根树枝做拐杖,总能找回马的。
她书也不看,话也不说,一直低着头。谢临渊疑心她是否又想不开了,倾身要拉她进怀里,郁卿下意识往侧边倒避。
谢临渊顿在原地,沉声道:“你在想什么。”
“别到璐州了,入关后我们就分开吧。”郁卿叹了口气。
谢临渊沉默了许久,负在身后的手背青筋涌动。半响后平声道:“为什么?”
郁卿惊讶道:“你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