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臣(171)+番外
亲自做的,真的拿不出手。
沈渊揪了一块面糕,塞入唇中品尝,味道倒是尚可入口,不至于难吃,但显然与苏清河的手艺相差甚远,很容易被对比成糠咽菜。
算了,还是喂狗吧。
这么想着,沈渊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将柴房里做糕点的痕迹毁尸灭迹,沈渊用囊布包裹着做烂的糕点,准备在带领常备军清扫官道积雪时当午饭吃,然后就碰到了出门的谢承泽。
谢承泽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和沈渊打了声招呼,便要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沈渊沉默了一下,很想问谢承泽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兔子冰灯,但见谢承泽丝毫没有想提兔子冰灯的意思,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火气。
凭什么只有自己当狗。
沈渊飞快地解开身上的囊布,揪下一块面糕,便是朝着谢承泽的嘴里硬塞而去。
一起当狗吧!
男人系上囊布,转身气势汹汹地下了山。
谢承泽:?
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他嚼了嚼嘴里的软面糕,发现还挺甜的,柴房什么时候做了这种好东西,也不知道给他送点吃?
嘴馋的谢承泽连忙跑去柴房,可柴房里什么都没找到,连一点儿做面糕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沈渊背着自己偷偷吃独食?
他不会这么小气吧!
谢承泽砸吧砸吧小嘴儿,回味了一下嘴中难得的甜味儿。
算了,还是先去忙正事吧!
谢承泽这边忙起来神神秘秘的,时常不见踪影,而随着第一场暴风雪的来临,扑天的大雪犹如浓云滚雾一般涌向山间与城县,为房屋与地面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绒被,变得寸步难行。
挖煤的行动停止了下来,各个村子开始号召清积雪,有了暖炕和赈济粮,这场暴风雪反而显得不那么绝望起来,百姓们斗志昂扬地出门扫雪,将压在房屋上雪层也清掉,以免半夜塌房造成伤亡。
“新鲜出炉”的常备军们和挖煤匪们也被迫起来干活,不停换班将官道上的雪推至两旁,以免耽误第二波赈灾粮的到来。
浑河冰场上。
谢承泽望着白雪皑皑的冰河,不禁揉了揉眼睛,显然有些不适应这漫无边际的雪光。
突而,一抹轻薄柔软的黑纱,从身后裹住了他的眼睛,继而轻柔地绕过耳尖缠上后脑,留下一道浅淡轻微的勒力,一双修长冷白的大手将那黑色的眼纱系紧,最后打出了一个分外漂亮的蝴蝶结。
谢承泽转过头,继而落入了一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之中。
第0136章 疯疯癫癫花贵妃,师徒二人皆腰断
这是谢承泽第一次看到无痕的眼睛。
仿佛是世间最精致的墨玉雕琢出的料峭寒剑,裹着一层透明而冷峻的光泽,漆黑深邃得如同海底无尽的断崖,修长的眼睫如同蝶翼一般轻柔垂下,为这柄寒剑添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意,令人难以捉摸出其真实的情绪。
在谢承泽的印象里,无痕虽沉默寡言,可却是细心温柔之人。他会将剥好的荔枝摆得整整齐齐,会不辞辛苦地在饥荒之地寻找野兔给他解馋,会在暗夜里用宽薄的肩膀背他走路,稳得像是在躺在床榻上那般舒服。
所以他一直以为,无痕的双眸定是温和内敛的,如同一串温凉适中的和田翡玉珠,愈盘愈是清亮温润,爱不释手。
可他忘了,身为二皇子身边最锋利的长刀,杀人不眨眼的血刃划过敌人脖颈时,又怎会是一双慈悲玉眸呢?
墨色的眼纱下,分明是春寒料峭中的风刀霜剑,危险得能够见血封喉。
可偏偏,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指尖划过肌肤调整微微下落的眼纱时,动作却是极尽的温柔与谨慎,似是生怕刮伤了手下之人的眼眸,一点点将对方额角压在眼纱下的发丝勾出,挽至了那被冻红透的耳后。
“殿下,这样就不难受了。”
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无痕缓缓垂下眸,浓密颀长的睫羽颤动着几片薄薄的雪花,衬得那张如冠玉般的面容愈发冷峻无暇。
却也温柔无比。
“那你呢?”谢承泽摸了摸被展开的黑纱,视线之内,可以模糊地看清外面的世界,“眼睛不会难受吗?”
“不会。”
曾经是会的,不管是逃出象姑馆后那片苍白刺眼的雪地,还是在寒冬时被勒令光着身体站在雪原里练刀,无痕的眼睛都会刺痛无比,师傅曾让他闭上眼,但无痕不愿。
他与无迹不同,无迹更想用那双被殿下照顾过的腿脚为殿下效力,而他则恼恨于自己曾对一双无辜温柔的眼眸施以威胁,用着近乎自虐的方式,想要惩罚自己的双眼,以此来赎罪当初犯下的过错。
他一直自虐着,直至那日花贵妃突然回到辽州,跟他与无迹说,殿下不见了。
“他不是我的儿子,他绝不是我的儿子!可那副身躯分明又是泽儿的……一定是有人鸠占鹊巢,他把我泽儿的魂魄赶走了!”
“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呢?他可是我生出来的,是我看着长大的!可他们都不信,他们都不信!”
昔日雍容华贵的花贵妃变得疯疯癫癫,十指紧攥着他们的肩头,嗓音凄厉而哀求,“无痕,无迹!你们是泽儿救下的,你们要好好练武,要保护好他的身体!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那之后,他便以黑纱替代了自虐,他怕自己看不到殿下回来,怕自己再认不出殿下的模样。
好在,殿下真的回来了。
“属下幼时在辽州习武,早已习惯了看雪。”无痕遥望着脚下的冰河之地,“北地之人多不忌雪盲,殿下在辽州呆的时间太少,不适应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