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在了所有人的热闹之外。
他被抛下了。
乔听弦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藤椅扶手,恰好乔母端着一盆花过来,关切道:“听弦,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比起一月前的憔悴,乔母此刻的状态堪称容光焕发,大约是灵气的滋养,年轻时的美貌也恢复几分。
“再有一个月,应该就能进化结束。”
她妥帖地将那盆开得极好的粉色瑞云殿放下,坐在一旁,眉眼带笑地看着大儿子。
“妈妈问过了,分化成功就能提高体质。听弦,你是omega,有很大的希望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
说到这四个字时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里不自觉地蔓出泪水。是感慨,是激动,是感激。
多少个日夜,她和老乔都活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惶恐中。而今,终于有救了。
想起这一切,仍觉得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老天把听弦还给她了。
这般感人至深。乔听弦却有点走神,他定定地看着母亲,忽然开口。
“妈妈,你的眼睛和听桑很像。”
比起乔听弦,乔听桑的确与乔母长得更像。严格来说,乔听桑的五官比乔听弦漂亮,可惜气质差了几分。
兄弟俩站在一处时,最先被注意到的,从来都是乔听弦。
乔母的情绪被打断。
她有点疑惑,对心爱的大儿子却依旧耐心:“当然,他是我生的。”
说起另一个同样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语气随意,并不觉得这是值得被提起的事。或者说,人。
她选择的,依旧是她的大儿子,是乔听弦。从未变过。
“他那边有点不好。”
乔听弦从走神的状态里恢复。
他轻轻扬起手机:“刚才通电话时,听桑的语气不太对。后来,电话挂了,很吵,大约是出了什么事。”
他是很简单地叙述。
乔母却忍不住皱眉:“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学点.....”
刚想习惯性地数落,想起大儿子还在,这次灵气点的事也的确是小儿子帮了大忙。便也停了下来。
想了想,她准备给丈夫打个电话:“他和你爸最近关系不错,我问问。”
乔父还真的说出点有用的消息。
“下午和你说,今晚不回来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跑别人家住啊。就算是beta,越快分化肯定越好啊,这时候不待在灵气点往外跑什么.....”
乔父说了什么,乔母有些错愕。
“你是说,他没住在朋友家?那会去哪里?对了,听弦听见他那边有点乱,不会去什么不好的地方了吧?”
这么一想,乔母也有点坐不住了。儿子是自己的,总不可能真的眼看着他出事。
仔细交代了听弦几句后,她便走了出去,打算多问几个人。
临出门前,嘴里还在念叨:“这才多大啊,都学会瞒着家里人了.....”
乔听弦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数月前那个兄弟叙旧的夜晚,乔听桑谈及某个人时脸上藏不住的笑。
女友。
心爱的姑娘。
弟弟瞒着家里人,独自喜欢、独自恋爱的姑娘。
这大约,才是乔听桑最大的秘密与叛逆。
......
酒店顶层。
乔听桑捂住鼻子,单手撑着桌面,张着嘴抽气。缓过那阵尖锐的疼后,他弯腰捡起手机,和哥哥简单说了句便挂断电话。
将手机放兜里,他随手揩过鼻子,抹了一手的血。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刺眼的红,身后却又是一道重击。乔听桑控制不住地往前踉跄,撞倒了一旁的桌台,带起一片刺耳的碎裂声。
周 围又是一阵尖叫。然后纷纷后退。
远处的安保也大声地喝止着:“住手!都停下来!禁止斗殴!”
乔听桑身上那件本就褶皱的蓝色衬衫,更是沾上了浓油赤酱的污渍。
这些,全是他精心给她挑选的菜。
本来还在状况外,以为是误会,现在却忍不住怒了。
撑着桌子直起身体,乔听桑转过身,终于看清了那个疯子。骂道:“你有病啊!当老子好惹的!?”
就晦气!什么垃圾人!就算是道上也没这样不报家门就打人的。
这疯子还专挑别人的脸打!怕是自己失恋就嫉妒他长得帅吧!
乔听桑快要气疯了。
同样穿着蓝色衬衫的青年却恍若未闻。
他随手把手机抛给了吓傻了的助理,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青筋蔓延,积蓄着力量。
显然也没打算善了。
下一瞬,他狠狠地朝着乔听桑挥拳!
事不过三,乔听桑也不是自家那个病秧子哥哥,他抵着舌根,憋着一口气,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
瞬间打在了一起。
人群几乎让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所有人都看着两人,有人拿手机拍摄,有人凑近了窃窃私语,还有人恨不得赶紧走电梯下去,怕成了凶案现场。
安保及时赶来,想要扯开这两人,可战况太过激烈,两人都打出了火气,又都是接近190的大高个,年轻力壮的,他一个人还真拉不开。
于是紧急呼叫其他同事,同时防备着其他顾客受伤。
也是因为这俩看着像是私人恩怨。否则,围观的人不至于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