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之壤[双向救赎](212)
“我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陈友维似是知道她内心最大的心魔,不断用这些话去干扰她。
本以为她会为了小鱼而停手,但是陶栀子却突然间尖叫起来,用手中的灭火器一次又一次砸向他。
“你杀了她!我亲眼看见你杀了她!”
“你真该死!”
金属与骨骼相撞的声音清脆而沉闷,震得她的手臂发麻,陈友维被她砸得头破血流,但是却没有任何认输的迹象,像是失去了痛觉似的。
“是啊,其实我们都该死。”
陈友维的声音忽然阴沉下来,将她的腿往后猛然一拉,她彻底倒地,看着自己被陈友维往里拖,那个求生的出口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万念俱灰之下,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拾荒老太太。
她今天不再认真打扮,更没有穿高跟鞋。
她拖着年老的躯体气喘吁吁冲了进来,抄起一旁的灭火器直接抡向陈友维的面门。
手下一松,陶栀子得以逃脱。
只见老太太用双臂从陈友维身后将发狂的陈友维紧紧锁在面前,在陶栀子惊骇的目光中,用一个绝对低沉的年迈男声说道:“拿上东西快跑啊!”
原来,姐,不是哑巴。
第100章 求生 我想活……我不想死……
陶栀子在惊愕中回头的那一刻, 她对上了陈友维身后的这双熟悉的眼。
但是她脸上的愕然更多是因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她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一个老人不得不在危急时刻面对内心秘密的难堪。
眼神里藏着多年未曾显露的东西, 那是一种深埋的挣扎与隐忍,而终究, 这一切暴露在了惨烈的光线里,赤|条而脆弱。
只一个瞬间, 她甚至来不及想更多, 但是面对这个秘密揭晓的时候,她远没有想象中的震惊。
“快走!”那低沉的男声从拾荒老太太口中重新传出,带着许久不说话的沙哑,但却无比坚定。
陈友维已经狂躁地低吼,试图摆脱身上那双瘦弱的双臂, 鲜血从头上流了满脸, 使他面目模糊,宛如一只从深渊爬出的怪物, 加上他杀人般的眼神,咆哮声震得每一寸空气都在颤抖。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陈友维的体魄很强, 一身腱子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怖, 好像可以一拳把人打成肉泥,甚至比十二年前看起来更加吓人, 平时的佝偻和无力都是装出来的,成为弱者仿佛能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善良一些。
她没有功夫犹豫, 没有资格推辞, 她知道哪怕再迟疑一秒,这份挣扎都可能化为徒劳。
她重新拿起地上的灭火器,眼神里多了几分发寒的坚决, 咬牙将金属器狠狠地砸向陈友维。
这一击终于让他踉跄后退,但并没有让他倒下。他头上的血流得更加汹涌,已经模糊了面孔,看不出神情,但动作变得迟缓了许多,似乎陷入了短暂的眩晕。
这屋内有一柜子的作案工具,老人身体弱很多,但是明智起见决不能再和陈友维缠斗下去,将他打死并不是目的,制伏他才是关键。
她匆忙看了一眼拾荒老人,对方的面色苍白如纸,咬紧牙关,双手仍死死扣住陈友维的胳膊,那瘦弱的身影宛如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树,却坚韧地撑住了整个暴风的中心。
她没有功夫犹豫,迅速拿起走廊上卷好的挂毯,转身朝楼下冲去。她知道这场战斗她不能停留,更不能回头。
她要搬救兵,她要报警——她不能让任何人白白牺牲。
户外的大雨涌向走廊,直直淹没她的面门,脚步在黑暗的楼道里回响,她视线模糊,只能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在往前奔跑,每一步都有可能让大厦崩溃。
心脏早已隐隐作痛,她还是死死地用意志支撑着自己,拼尽全力奔向楼下。
身后传来的,是金属碰撞与挣扎的声音,是陈友维的怒吼和挣扎声。
冰雹已经远去,风雨如狂啸般席卷整座居民楼。
此刻傍晚的天地仿佛化作了一场悲凉的交响曲,而她的脚步是这首交响曲中最急促的音符,每一下都让她心脏颤抖。
她一路跑一路狂喊“报警”。
在她跑出居民区大门的瞬间,眼前闪着无数红蓝光亮,很多辆警车在街边停下,警灯的闪光照亮了整个落雨的街区。
警笛没有鸣响,无声地实施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抓捕。
她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但仍然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而来,像是刚好赶到。
她的面孔已经被风雨淋湿,将怀里的挂毯紧了几分,唯恐落入地上的污水中。
心脏的痛楚愈发清晰,一直无形的手正在心脏处死死攥着,一寸寸收紧、发力。
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而困难,每一次试图深吸气都像是在喉咙里塞满了碎玻璃般尖锐而刺痛,胸腔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感觉肺部一个被榨干的橙子,甚至无法将足够的氧气输送到全身。
胸口的压迫感一点点加重,越来越重,越来越难以承受,疼痛从胸骨中央向四周扩散,波及肩膀、手臂,甚至后背,犹如被钝刀一点点划开般疼痛难忍。
她的腿开始发软,脚步逐渐变得沉重,每一下脚和拔腿都像踩在沼泽中。
尖锐而深邃的疼痛像是一根锋利的针,每一次心跳,针尖都刺入更深,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用力地攥紧衣襟,指节已经泛白,但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