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破镜重圆](32)
心上烟花灭了,细碎星火却落入荒原,燃起一片烈火。陈启渴得发疯,干涩嗓子里半天挤出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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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到最后的友人一起吃了午饭,随即收拾东西回北京。
时雨盯着陈启又量了一次体温,给他淤青的手背涂药,同学们在旁边起哄,说陈启命好。
一上车,陈启闭目养神。时雨也耐着性子,只跟周展宇聊天,最后话题不可避免地来到江雪身上。
“阿雪说她下周回国,”时雨从车内后视镜看周展宇表情,“不出意外的话,我是她的伴娘。”
周展宇梗了一下,心说:两口子就是两口子,膈应我的手法都一个死样。
“高中那会儿,她还说要当我的伴娘呢。没想到,她的婚期比我早一些,换我当她伴娘了。”
“那时,我以为她的新郎会是温林,后来,我又以为会是你。”
“展宇,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周展宇也很想问,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喜欢十年的人,怎么就要成为他的大嫂了呢。
“你知道就不用问我了,”周展宇捏紧方向盘,“江雪想要展家的产业,我姓周。”
周展宇的父母也是强强联合。结婚时,双方说好生两个孩子,不论男女,先出生的继承母族产业,后出生的继承父族。
这二十年来,周家商业版图扩展极快,外人都说周展宇幸运,可周展宇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江家更想和知根知底的展家联姻,理想女婿是展朔。
周展宇半夜发疯找出自己从小到大的作业本,挨个用红笔把封皮的姓名栏“周”字去掉。
再给母亲打电话,哽咽着问:“妈,我可不可以跟你姓?”
展女士说:“不论你跟谁姓,你都是我儿子啊。”
周展宇挂掉电话,颓然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说:“可她要的不是谁的儿子,是展家的新郎。”
时雨听完那话,没有应声。
从她的视角看,江雪无所谓嫁给展朔还是周展宇。江雪爱的人是温林,一个上学要靠社会资助的穷学生。
大约也是三年前,江雪和温林分手,去英国读研。周展宇本硕都在英国,自然成了接应江雪的人。
时雨以为,周展宇会在那三年里得偿所愿,结果等来的是江雪和展朔的婚讯。
常言说,幸与不幸是比较出来的。同样被框定在有限的择偶范围内,时雨和陈启已经是最幸运的人。
旁听完对话,闭眼假睡的陈启心想:江雪爱温林,无望地爱了那么久,没结果也爱,爱也没结果。而时雨和我明明有着别人求之不得的条件,怎么还能把恋爱谈成这个鬼样子。
思来想去,只有令他绝望的“不够爱”这一个答案。
车内氛围冻住了,周展宇播放音乐,是震天响的摇滚曲。
陈启无奈睁眼,懒声说:“哥们儿,我一个病号在睡觉,你放这个合适吗?”
周展宇心情很差:“合适,体现了司机给狗情侣开车的愤怒之情。”
“我错了,”陈启诚恳说,“我为之前说的话道歉。”
周展宇说:“没事儿,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脱敏。”
陈启:“那倒不是,我纯嘴贱。”
周展宇:“信不信我把你扔高速上?”
陈启:“这是我的车,我会报警告你偷车,还无法无天挟持车主近亲属。”
周展宇:“哟,还近亲属上了。”
没条理怼了几句后,周展宇心情好些了,摇滚乐也改成抒情曲。
陈启被催眠,昏昏欲睡。后排的时雨也闭上眼睛假寐,车上就剩驾驶员还清醒着。
周展宇默念:俩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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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车子停在海雅一号院。
周展宇把俩祖宗赶下车,对陈启说:“公司有点事儿,没空再兜去你家。车我开走了,明儿让司机开回来还你。”
陈启都没机会拒绝,稀里糊涂就跟着时雨回了家。
时雨去洗澡,洗完澡居家办公,和陈启一人占一个独立小空间,互不打扰。
晚餐由陈启提过的厨师做好送上门,有时雨爱吃的蜂蜜煎鸡翅和银耳羹。
临走前,厨师笑着说:“这边的厨房比丽贝湾宽敞,以后工作要舒服多了。”
时雨愣住,过了一会儿才问:“陈启让您以后到这边上班?”
厨师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丽贝湾那套房子挂牌出售了都。”
时雨微笑说:“明白了,您慢走。”
从一起吃晚餐到晚上加班,时雨都没提起卖房的事。
陈启精神好多了,在客房噼里啪啦敲键盘,把这两天落下的工作补完。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时雨端着热好的银耳羹进门,轻轻放在桌上。
陈启停下手上工作,合起笔记本电脑,礼貌得十分刻意:“多谢时小姐收留。”
时雨弯下腰,手臂压在桌面上,睡衣领口垂着敞开,大片白皙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嘴上说谢不算的,按我这房子的配置,一晚租金不便宜。”
陈启僵硬转回头,端起银耳羹一声不吭地喝。
“要不然,”时雨开口如同塞壬歌唱,“你用别的抵房租,也行。”
陈启阴着脸说:“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时雨好像很惊讶:“你在想什么呀哥哥,我又没说要买。”
陈启耳边盘旋着“哥哥”两个字,脑子差点不会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