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我某颗星(45)
他一向不如她能言善辩,还没能组织好应对之词,她又说:“我回去了,冷死了。”
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即刻转身。
路边有只橘猫跳出来,像是嗅到食物香气了。
它是被东苑二栋女生你一口我一口喂大的,不怎么怕人,但也不亲近人,哪怕是天天喂它的。
阮季星蹲下,揪了块小笼包,嘬着声,逗它:“咪咪,饿了吗,来吃呀。”
它小心走近,低头嗅了嗅,确认能吃,从她手心里叼走,退到一边吃。
“可惜你不能吃太多,不然可能会拉肚子。”
她瞄沈轲一眼,“别在外面瞎转悠了,小心着凉生病,早点回去。”
他一时无法确定,她的后半句,到底是对猫,还是对他说的。
阮季星轻拍了下猫咪的脑袋,走了。
*
沈轲说要她帮忙,但接连几日,也没说到底是干吗,阮季星就没管了。
戚蓝顺利拿下家教的兼职,恰好碰上她生日,请全宿舍吃饭。
她们没想到,个子最高的戚蓝,居然是她们当中最小的。
饭后,谢晓羽说:“咱们去喝酒吗?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酒吧。”
冯清莹有事处理,阮季星也想一试,于是她们三个人一起。
里面灯光昏暗,放着节奏感强烈的重金属乐,十分炸耳,不少年轻的男女在舞池中扭动身体。
好似掉进了妖魔窟。
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
谢晓羽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说:“矿泉水200ml,八块,是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水吗?怎么都这么贵?”
阮季星说:“没事,我请你。”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举着酒杯走过来,“你们第一次来?”
估计是看出她们的青涩。
他的眼睛盯着阮季星,说:“你们成年了吗?”
“当然,进来查过身份证的。”
男人笑了,“也是。”
说话的功夫,他已然坐下,才问:“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阮季星说:“介意的话,能请你离开吗?”
“当然,不过我想请你们喝一杯,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将手放到桌面上,露出腕上的手表。是浪琴。
阮季星好笑不已,硬生生憋住了。
见她们是学生,以为她们没见过世面,区区五位数出头的表就敢拿出来显摆。
她们面面相觑一番。
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三对一,总不怕他搞什么幺蛾子。
戚蓝故意压沉声:“行啊。”
她头发短,打扮又一向中性风,昏昧的环境,真有几分像男生。
男人点了几杯鸡尾酒,煞有介事地为她们介绍着,哪杯酸甜口,果香浓,哪杯口味清爽,后劲却大。
阮季星率先挑了一杯,喝了口,咂了咂嘴,说:“挺好喝的。”
男人倾过身靠近她,“妹妹,你酒量很好?”
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浓烈冲鼻的酒味。
她感到反胃,挪了下位置,避开他,“还行。”
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目了然,像猎人瞄准了落单的,羸弱的幼鹿,谢晓羽有些担心她。
阮季星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男人说:“你们是哪所学校的?”
A市大学多,最著名的就是A大和Z大,堪称二足鼎立。
“我们是职专的,没上大学。”阮季星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哥,你应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吧?”
谢晓羽顺着她的话说:“对呀,你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不像我们,学习成绩不好,只能读专科。”
男人笑起来,“谈不上,普通一本罢了,毕业之后进了家互联网公司。”
“互联网呀,这几年发展好,赚得挺多的吧。”
“哪有,税后才一万多,不过平时忙,有钱也没空花。”
他话音一转:“你们交男朋友了没?”
阮季星故作低落:“我刚失恋,那男的嫌我学历低,把我甩了,她们陪我来解闷的。”
“嗐,女生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子的?”
男人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长得这么好看,好男人一抓一大把嘛。”
她的心口顿时像被数只蜗牛爬过,沾满黏腻的液体,直犯恶心。
阮季星抽回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瞅他一眼,“大哥,你不能光看着我喝呀。”
她尾音软,丝绸飘带似的,一寸寸收紧,将男人的心裹得密不透风。
他本就醺醺然,更是飘得忘乎所以,“行,再来两杯。”
趁着他点单的功夫, 阮季星对她们做了个口型,又指了下门口。
她们意会。
阮季星抄起桌上的酒,泼他个劈头盖脸,她们不带片刻停留,起身就跑。
凳子都翻了。
男人慢了半拍,暗咒一声,正要追,被服务员拦住:“先生,这桌的单你还没买。”
他结了账,冲出去,却不见人影。
“妈的,臭婊子。”
他狠狠啐了一口,只能自认倒霉。
便利店货架后。
阮季星透过玻璃墙往外张望,见没人追上来,松了口气。
谢晓羽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说:“妈呀,星星,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不怕他有同伙啊?”
戚蓝说:“如果有,早就一块过来,或者在旁边看戏了。”
谢晓羽“啧”了声,“刚刚就应该扇他两个大耳刮子,恶臭得像腌了二十年的咸鱼,丢去喂老鼠,老鼠都不吃。”
阮季星揶揄:“给你个机会,回去对扇他,骂他。”
“那算了,我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