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我某颗星(85)
她张了张口,像是憋着很长,在心里埋得很深的一段话,最后还是说:“算了。”
他戴上蓝牙耳机,点了首摇滚乐,把音量拉到最顶,告诉她: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保证我听不见。
冯清莹摘掉他的耳机,“伤听力,别到时落得个跟我一样的情况。”
他说:我就是想让你没有顾忌地释放出来。
她浅浅地笑了笑,摇头,声音轻下来:“不说了。”
*
阮季星联系了黄嘉阳,他爽快答应帮忙。
周一满课,还有晚自习,只有中午有时间排练,她在小群里发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
他们拖拖拉拉地过来。
阮季星着急地问:“谢承人呢?”
黄嘉阳说:“我刚催他了,他说在路上了。”
“不是早就说好时间了吗?他怎么这么慢呀。”
黄嘉阳无奈道:“他说他之前没看到消息,已经回宿舍了。”
阮季星不太信这个说辞,但也没办法。
等到人到齐,时间只够完整地排练两遍,效果还非常差,不是忘词,就是像念书。
上台若是这样,堪称灾难。
说话是一门学问。
重了,同学们会不满;轻了,他们会不当回事。
最后,她只好说:“希望大家回去再熟悉熟悉剧本,争取明天排练得更顺畅一点。大家辛苦了。”
黄嘉阳挎起包跟上她,安慰道:“你也别气馁,还有几天呢。”
他个子不算高,但挺会打扮,做了时下流行的三七分刘海,脖子上戴着一条浮夸的银色项链,衣鞋都是名牌。
他的女生缘颇好,若不是被沈轲压一头,说不定他就是系草了。
阮季星说:“我就是感觉他们态度太不端正了。”
“最近事情多,排练还占休息时间,有情绪也正常,但肯定不是冲你。”
她抓了抓头,有点崩溃。
黄嘉阳想了想,“实在不行,就糊弄过去得了,毕竟整个学院只选一部作品入校决赛。”
“不行。班长那么在乎集体荣誉,就算进不了校赛,也不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丢二班的脸。”
这番话不仅是说服他,也是劝服自己:不能刚开始就打退堂鼓。
她又问:“剧本还能改吗?有几个地方我想调整一下。”
“可以啊,去教室说吧。”
离上课还有好一会儿,教室里很空,只坐着零星几个人。
阮季星拿笔在剧本上勾画,“这段,我觉得女主的心理活动显得不太……真实。”
“怎么说?”
“比起羡慕别人长得漂亮,得到很多男生的喜欢,而她外貌平平无奇,没有人喜欢。实际上,也会有性格好,长相普通的女孩被爱着啊。”
黄嘉阳不以为然:“戏剧嘛,本来就是放大生活中的美和丑,漂亮的女生的确拥有更多追求者,不是吗?”
“但是得不到男生的喜欢,对她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她的问题在于,她无法自我认同,看不到自己的闪光之处,加上被糟糕的原生家庭困囚。她艳羡的是,别人的人生繁花锦的,而自己是荒凉沙漠。”
阮季星直言不讳道:“她首先是一个独立的,需要自我价值的人,而不是靠依附于他人的爱而活的女生。你这段写得太直男了。”
他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那你说怎么改?”
她沉吟片刻,划掉整段话,在旁边空白处写。
黄嘉阳支着脑袋,原本是看她写的内容,视线渐渐上移,定在她的侧脸上。
阮季星很漂亮,毋庸置疑,是那种男生愿意抢着帮她干活的类型。
他私底下和她接触不多,没想到,她本人是这样的。
前一会儿还觉得她性子软,不会来事儿,现在又不卑不亢地,长篇大论地驳斥他。
人们有时候确实会过多关注外在,而忽略了内在,这其实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
漂亮的女孩儿,不一定只靠美貌,才能博得旁人的好感。
如她所说,她或许并不在意有多少男生喜欢自己,尽管她有些许自矜自傲,但不令人反感。
黄嘉阳对她有一点感兴趣了。
不过,她似乎和沈轲走得很近?
沈轲嘛,工管专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扩大到整个经管学院,听说他名字的,大抵也不少。
但他那人实在不好相与。
有一回在球场,他突然朝人丢了个篮球,砸到对方的头,差点打起来,事后他也没有道歉,只听到他说了一句:“球技烂可以练,人品烂就只能重新投胎了。”
大家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因为打球和那人起的冲突。
而且,他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吧?
听说他做了很多份兼职,几乎称得上给钱的活就干。
正这么想着,一抬眼,就见沈轲进教室。
黄嘉阳看着他,他也看着黄嘉阳。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八风不动般的平淡,眼神却像一簇簇箭矢正蓄势待发,又像一头猎豹藏于丛林深处。
阮季星对两人的眼神对抗无知无觉,写得认真。
黄嘉阳忽地伸出手,指着一处,“这里会不会太绕口?可以尽量通俗易懂一点。”
“哦哦好。”
对于有用的建议,她通常会积极采纳。
唐天和小声说:“他们靠得那么近,都碰着了,老沈,你不生气?”
沈轲睨他,“我俩靠得也近,也碰着了,又如何?”
“不是,我们跟他们能一样吗?”
沈轲淡声说:“你先操心操心怎么让冯清莹接受你吧。”
唐天和发现了,这人吃起醋来,会装得若无其事,但攻击性特强,一开口就戳他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