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相思(253)
“公主,先前郑大人在陈宅搜出陈密致与朝中某位官员通信,谈论立储之事。”曹殊敛眸,他低声道,“只是草民不知与陈密致通信之人是谁,公主,您可有线索?”
鲁国公主凝思片刻道:“本公主记得太仆寺少卿陈思学乃陈密致的亲侄子,他正是三年前被提拔上来的,此次因药斑布之案受牵连下狱,至于究竟是谁在与陈密致通信,还需从陈思学这个线索继续查,不过咱们眼下最为重要的是药斑布之案,陈密致认罪后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曹殊身姿板正,他向鲁国公主作揖,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临臻,你去告知郑铭一声,务必叫陈密致说实话。”鲁国公主目光微微眯起,冷声道。
“是。”何毓颔首。
季宅。
午后曹殊登门之事很快就传遍季宅上下,且同行的还有一位朝中女官,她负责审查药斑布之案,带走了季家这三年间的账簿。
季惟顿感不对劲,便命小厮出门打探消息。
入夜后,阴雨绵绵。
小厮急忙赶回来,一路疾步至漪澜院,并将陈密致下狱之事告知陈密致。
“此事可准确?”季惟震惊无比,他站起身来,半信半疑道。
“主君,小的是听衙门的人说的,鲁国公主亲临崇州后,立即审问知州大人,已经确认其当年药斑布之案的凶手。”小厮垂头,语气恭敬道。
鲁国公主?
季惟瞪大双眼,他不敢置信,堂堂的天潢贵胄居然会为了查清药斑布之案,屈尊降贵到崇州来,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曹家当真是被冤枉的,而且凶手是陈密致。
“怪不得,怪不得今日会登门。”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奉鲁国公主之命而来。”
他长叹一声,暗道看来曹家此回怕是要平反了。
于氏疾步走了进来,她神情焦急道:“官人,听闻今日家里来了一位女官,同曹三郎取走了家中的账簿?”
“没错。”季惟神情沉重,点头道。
“妾身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去取走账簿?”于氏满脸担忧地看着季惟。
“你先别急,听我说,今日午后知州大人被下狱了。”季惟瞥了于氏一眼,沉声道。
“怎会如此?”于氏大惊失色,她吓得变了脸色,捂住嘴道,“前些日子就传出他逃跑未遂,被兵马监押软禁在家中,如今又被下狱,难道是他犯了事了,要被处置了。”
“总归与咱们季家无关就是了,吩咐下去,这几日必须看紧门户,除了出门采买的小厮丫鬟,其余都待在家中,你特别要叮嘱好棉娘,崇州有贵人亲临,切莫冲撞了。”季惟思忖道。
“贵人?”于氏一惊,她反应了过来,倒抽一口气道,“莫非是……”
“你既猜出来了,就别再出去嚷嚷。”季惟出言提醒道。
“是,可是这与咱们家的账簿有何关系?”于氏神色不解道。
季惟没有回答,暗忖账簿中或许有陈密致的罪证,如若不然怎么专门来取走。
清晖院。
季蕴坐在灯下,她聆听着疏窗外的雨声,倏然想起白日与曹殊说的话,不禁弯起唇角,耳后根隐隐发烫。
云儿见状,她颇为无奈道:“娘子,您都坐在那笑了许久了,还没笑够吗?”
“你做你的事去,老是盯着我做甚?”季蕴顿感窘迫,反驳道。
“奴婢只差一件事没做了。”云儿走了过来,撇嘴道。
季蕴顿了顿,她明亮的眼眸看向云儿,似是不解。
“天色已晚,奴婢该伺候您歇息了。”云儿瞧着季蕴疑惑的模样,她无奈地笑道。
季蕴一怔,诧异道:“都已经这么晚了吗?”
“是呢。”云儿颔首,揶揄道,“奴婢方才瞧着您坐在灯下,也不看书,一个劲儿地傻笑,看来是今日曹郎君同您说了什么,您不如同奴婢说说呗。”
“你今日都瞧见了?”季蕴闻言羞恼地站起身,质问道。
“也没瞧见什么。”云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就是看见你和曹郎君二人在廊下抱着,你侬我侬的,奴婢看着都不好意思了。”
“好啊云儿,你竟然学会贫嘴了?”季蕴脸颊泛红,伸手拽住云儿的衣袖,想要挠她的痒痒。
“娘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云儿吓得连忙躲闪,笑着求饶着。
季蕴轻哼一声,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翌日。
牢狱内阴暗潮湿,火把燃烧着,唯有上方两扇窗户,略微透着一丝光进来。
陈密致被衙役们押出来,随即用铁链绑在十字木架上。
他满脸怒容地看着郑铭,破口大骂道:“郑铭,你好大的胆子,本官好歹是崇州知州,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官?”
“下官可是奉公主的命,亲自来审讯,倒也省得麻烦鞫司了。”郑铭面带笑意,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司理参军,笑道,“知州大人,若有得罪,还请您莫要怪罪。”
“你……”陈密致瞪着郑铭,气得说不出话来。
司理参军李绅见郑铭提到自己,他陪笑道:“是,审讯本就是鞫司的职责所在,既然公主下令由郑大人您来审查,下官不敢有异议,郑大人您身为兵马监押,掌管崇州兵马,不擅审讯,遂下官今日和司法参军特地过来,也可协助一二。”
“此案涉及知州大人,更关乎三年前曹家是否有冤,谳司上下但凭吩咐,唯公主马首是瞻。”司法参军王攸钧作揖,语气恭敬道。
“很好。”郑铭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目光扫向陈密致,开口劝道,“知州大人,您瞧见了罢,鞫司谳司的手段,想必您是一清二楚的,您就别再负隅顽抗了,赶紧认罪,也可免受皮肉之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