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清冷又黏人(111)
准确地说,不是村,是一户人家,开出了一块农地,茅屋一搭就在这深山里落了家。
姜初妤看着袅袅炊烟随风而上,眼泪和涎水都快流出来了,拉起春蕊的手就向茅屋跑去。
春蕊身子已软成一坨烂肉,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了,被拖着来到了屋前,险些双膝一软跪下去。
可叩门声响后,吱呀一声门开了,里头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高瘦男人来。
春蕊半阖的双眼登时射出异光,又圆又亮,那仿佛踩在棉花上的双腿也挺得笔直,忙用袖粗略地擦了擦脸。
这人,长得也忒俊了。
老实说,她总听人吹捧姑爷面容英俊,却并不以为然,在她眼中,稍微带些粗犷气的男人,才能叫她芳心猛动。
门后的男人穿着褐色麻衣,前襟随意交叉着,露出一小片胸肌,春蕊闻着饭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她直勾勾地瞅着人家,对方的视线却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就移向一身亮丽的织金染花长裙、抛家髻上翠钿银簪横斜的姜初妤身上。
这一身得体雅贵的打扮,哪怕是寻常百姓也难得一见,更别说山里的人了。
果然,她看见帅男人双眼发直了。
“您二位是……?”
春蕊上前一步,刚想将小姐的身份抖出来,手臂却被她按住,示意她少安毋躁。
她不解地转眼看向小姐,却见她露出一个温雅的笑来,徐徐开口道:“我姐妹二人前来京城寻祖,却不想路遇流民,被抢夺了财物,幸好我习过些武功打退了他们,一路逃亡至此,肚已饥瘪,不知公子可否施舍些饭食?”
“当然,快请进。”
男子侧身让开,姜初妤却拒绝了:“我二人就在此等候便是。”
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轻笑了笑,答:“家中小妹在炊饭呢,我叫她过来。”
不大不小的家中一览无遗,姜初妤果然看见一个也穿着粗布麻衣的姑娘忙忙碌碌的背影,这才放下心来,牵着春蕊进了房。
甫一落座,男人为她们递上两只干净的杯盏,亲自倒满茶水。
他伸手将其中一只推向姜初妤面前,不顾还有他人在场,笑意盈盈地朗声问:
“不知这位姑娘,婚配否?”
第58章
高瘦男人问这话时, 双腿自然分开站在她跟前,从见她起就不曾遮掩的领口瞧着似乎又向两边扯了几寸。
他人高马大,虽笑得朴素, 却压迫感十足,姜初妤知道此时万不能露怯, 双手搭在膝上,端着得体的微笑反问道:
“我这副打扮瞧不出来吗?”
“哦?可姑娘若真已为人妇,怎会只与家妹一同上京寻祖呢?”
他还叫她“姑娘”, 显然是未信的, 话中之意, 便是要她两种话术中选择其一了。
姜初妤垂下眼睫, 泫然欲泣:“京中流民四散, 将我与夫君的车马挤散了。”
她抬手从髻中抽出一根凤蝶玲珑银簪,轻放在桌面上,
“二位好心收留我姊妹俩,这是谢礼。”
男人见那银簪与他家土窑烧制的陶杯放在一处,天壤之别, 不禁双眼亮了亮,规矩了几分:“我叫严炳,家妹叫严蕊,我们都不是坏人, 你们就安心住下吧。”
……这种时候强调不是坏人, 难免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还未说什么,春蕊抢先一步夺过话去:“真巧,我叫春蕊, 与你阿妹一字之差呢!”
严炳目光滑移向她,春蕊心跳怦然作响。
“春蕊?怎有些像丫鬟的名字?”
他还是笑着, 那笑却带了些贬义,春蕊怀着芳心射出的勇气之箭被弹了回来,正中自己眉心。
“春蕊这名字怎么了?多好听的小字呀,我还叫……春雨呢。”
姜初妤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她渝州八年的经验教训。
“这么成双成对,听起来倒是甚为可爱了。”
严炳笑眼弯弯,“你们年岁看着都比我小,我就叫二位春雨妹妹、春蕊妹妹如何?”
“……”
姜初妤硬着头皮认下来。
等严炳离开茶桌旁,去炊房帮衬家妹,春蕊连忙挪着凳子紧贴在姜初妤耳旁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不直接表露身份呀?”
“嘘,叫我阿姐,可千万别再叫错了。”
她压着声音细细与她解释,“萍水相逢,不知根知底,万不能信。我看这严炳不像是普通樵夫,以他的身份应是不会有侍女侍仆伺候的,为什么听到你名时是那种反应?”
春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芳心碎了个口子,灌进风来:“那…他是坏人?”
“也不一定,我只是怕……夫君正在风口浪尖上,要是暴露身份,这人心术不正起了歹意可怎么办?”
不过,说不定已经起了。
姜初妤清清嗓,一杯茶下肚,又举着壶倒了一杯,故意弄出些动静掩饰,警惕地打量着房中布景。
厅堂布置得小而温馨,茶桌旁的窗沿上还放着瓶插花,瞧花瓣的新鲜程度,应是今晨刚采来的,被人修建齐整,大约是出自严蕊之手。
女孩子生活的气息处处可见,这让她放松了不少,可仍然提着心提防。
毕竟,那个严炳方才看她的目光,与顾景淮临别时问她能否与他做那事时,有着同种灼热。
一想起他,她控制不住眼神涣散了一瞬,含羞带怯地兀自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