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清冷又黏人(69)
姜初妤掐着手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未想出破局之法,前头马匹忽然发出惨烈的鸣叫,车夫短促地惊呼一声,马车忽然跑得断断续续的。
她被晃了一下,膝盖磕在棺上,痛呼出声。
不禁想到,新婚夜那晚她也磕了膝。
原来世间事都可以连成线,头尾再相连便是圆,怎么开始便会怎么结束么?
“少、少夫人!有埋伏,马中箭了!”
“此言差矣!小爷要出手从来都是明抢,哪来的埋伏?”
一个挑衅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来人挑起车帘,他下半张脸蒙着面,眉眼弯弯,手起剑落砍断了牵引绳,马儿腾得跑了出去,姜初妤被一个急刹晃了一下,发出闷声。
还不等她站直,车门口覆上来一团黑影,徐秉挑衅地冲她扬了扬眉:“夫人,您是愿意先受死,还是瞧着您夫郎死透了再死?”
她一个箭步走到棺前,横起双臂挡在面前,如母鸡护崽:“你想做什么!”
徐秉颇为诧异,反问道:“夫人怎么如此紧张,莫非定远侯他……没死?”
姜初妤愣了一下,她只是心中尚存一丝期冀,才下意识做出这种反应,可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似乎是来杀他的,难不成……?
徐秉已抬步进了马车内,却忽然感到腰间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左腰被划烂了个口子,向外渗着血。
“臭娘们!”
没想到会被一个妇人暗算,他扬手给了姜初妤一巴掌,她顺势倒在棺椁上,侧脸火辣辣得疼也顾不上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如果还活着!
可惜刚才的一击已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匕首也被夺了去,自己的命都不保,谈何保护他。
噌——
金属穿透木头的声音近在耳畔,姜初妤被吓了一跳,一抬头,见一把剑直冲着她的脸,结实地钉在车厢上。
徐秉神情一紧,拔出佩剑跳去车外。
马蹄声愈来愈近,近在咫尺的瞬间,插在车厢上的剑被人拔出,又砍在车盖上。
削铁如泥的宝剑如劈山般将车盖掀了个口子,车帘随风扬起的瞬间,姜初妤看见了男人的腰间——
她认得,那是她于新婚翌日亲手给他系过的,赭色水波腰封。
她浑身骤然软下来,眼角泪痕还未干,又不禁流下泪来,却不知为何而流,只觉得心中流淌着的不是血,是滚滚岩浆,烫得她浑身打颤。
外头兵器相交的清脆声响起,伴随着呼呼风声和时不时的短喝,一股脑揉进她脑中,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恸哭。
忽闻她这一声,顾景淮动作顿了一下,眸色阴晦欲雨,随即变换了招式,银剑在手中翻了半圈,抹过徐秉的胸口,留了道血痕。
徐秉立刻想往马车里钻去,顾景淮看出他的意图,手中剑像龙蛇一般灵活狠戾,堵了他的路。
可惜顾景淮刚“诈尸”,与大病初愈没什么两样,交手了几个回合,终究虚弱得脱了力,险些握不住剑,给徐秉钻空子的机会,去马车里捉住了人质,剑架在颈上以她为盾。
他青筋暴起,闭眼压下戾气,深吸了口气,才抬眸看向她。
她化成了一汪水,只一个劲地无声流泪。
顾景淮双唇动了动,无声道:
“别怕。”
第37章
剑柄映照着月光, 在她脖颈前明晃晃地亮成了一道银河。
怎么可能不怕。
姜初妤想破口大骂,她可不像他,竟连假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他会怕的么?
即使现在,她被贼人钳制住, 说不定下一瞬就身首分离,他还是那样淡定得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徐秉,我知道你。”顾景淮放下剑松懈了下来, 却依然杀气不减, 准确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是徐相让你来杀我的?”
瞧, 他什么都知道。
只有她傻, 被蒙在鼓里,面对着守寡的命运欲哭无泪, 他有一天把她看作是妻子吗?
徐秉露出赞赏的笑,一把扯下蒙布,不做遮掩了:“不错, 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可惜了,我倒挺欣赏你的,若你非敌,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 何须你饶。”
徐秉放声大笑了三声:“你故技重施, 太小瞧人了,娘娘吃了一堑,这回再不会上你的当了!”
“与我何干, 我并非蓄意与你徐家为敌。”顾景淮耸耸肩,“我还要多谢你呢, 帮我个大忙。”
徐秉的笑容顿了一下,慢慢收敛,警惕起来,手中剑抵得更深了深:“你说什么?”
“你要帮我解决这个累赘,我可不是要谢你么。”
他唇边漾出一抹冷笑,直盯着徐秉的目光向下移,对上姜初妤盈盈秋水的眼眸。
她目含幽怨,摇摇欲坠,如枯井中开出的花,单薄脆弱。
“为何还不动手,以为这样便能要挟住我?”他轻笑出声,漫不经心地掀眼看来,“你们徐家难不成不知我有多厌恶她?还是说,没信心杀了我,还需保她的命,继续占着我夫人的位置,不想叫我娶别的贵女?”
顾景淮冷眼看着她 ,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如锋利的匕首一般割她的肉。
姜初妤猜想,他是故意说这些话搅乱视听,但心口还是敞开了个宽阔的口子,任由冷风嗖嗖地刮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