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起得早,向瑜打电话过来时他秒接到。
他昨晚才偷偷摸摸把人加回来,一大早就接到电话,也是意外。
百八十年被岳慎求着办一回事,向瑜乐得半夜睡不着,雷厉风行地给他搞定,说按原计划进组不用管别的,晚点导演肯定还会再给他发微信。
“说不定回京市还得请你吃饭呢。你也不用客气,去当大爷就行。”
“太谢谢你了向师兄。”夏宁有点虚,因为暂时没法儿给实质性的感谢,只能口头多说几遍。
“诶,可我记得咱俩不是一个学校的啊。”向瑜调侃道,“你这一声声的师兄,是随着谁叫的?”
“呃……”
“都小事儿,回来一起喝酒!”向瑜很得意地在那边大笑。
通话结束前还隐隐传来阴谋的声音,“可让着小子落我手里了,看我回头怎么压榨他……”
听起来人情账是被记在了岳慎头上。
无论如何,工作保住了。
夏宁松了口气,决定等会儿见到再口头致谢一下。
昨天到得晚,今天节目就只录制半天,吃了午饭才出发。大家收拾好行李装车,由节目组先带去民宿寄存。嘉宾们还是坐小巴,直接去雾凇山谷。
车载音响里放着躁动的摇滚乐,一群人吃饱喝足又嗨起来了,沿路大声跟唱。
“彩虹里面的人,你们好吗
你那快乐吗,我期待的吗
还记得歌唱记得啦啦啦吗”
“我的心啊,我的心诶
整栋出租
处处都给你
种好的鲜花”
夏宁依然没有吃饱,很惆怅地靠着车窗扮忧郁。场面一整个是以乐景衬哀情。
窗外银装素裹,放眼望去除了几条凌乱的车辙,道路两旁是纯然雪白的天地,圣洁又神秘。
林区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冰花,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大面积的雾凇现象壮观瑰丽,车上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
岳慎又拿出了他的马卡龙粉拍立得。
夏宁:“……”
有些事情就不要勉强好吗。
音乐像是卡带了,“永远开满永远开满”重复着唱个没完。
瞄到岳慎手里的拍立得,大家又热情高涨地靠过来一起玩。夏宁被搂着脖子强行合照,原本的忧郁也很快就被赶走,三三两两拍了不少。
他也喜欢旅游,但来北方玩兴致不太高,因为雪景总是让他想到爸爸。
小时候他每年都跟着爸爸来滑雪,还摔断过脚,在医院疼得哇哇大哭。
若小的年纪,听到自己骨折天都塌了,他以为从此要当个残疾人,再也不能出来玩了。他爸就说能玩,嘎嘎能玩,走不了路也没事,爸爸一辈子背着小宝出来玩。
他记在心里,信了好几个月呢。
果然是骗人的。
快到景区时,吴绿给他打电话,“那个纹蝴蝶的帅哥又来找你了老板!”
这么冷的天还往他店里跑,蹭空调呢么。
夏宁听了就心烦,“随便吧。就让他干坐着,别给他倒水,到点你们正常下班,不用管他。”
岳慎坐他旁边,条件反射地警惕,“谁啊。宋诚?”
“嗯。”他挂了电话,也有些纳闷,“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消失了两年又出现,宋诚对他的态度还跟从前一样,似乎是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自欺欺人。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他不可能会配合这种把戏。
“一定是有所图谋。”岳慎用很茶的语气说,“别理他。他不配。”
“……”
夏宁有点想笑。
“给你看刚拍的照片。”岳慎又很快地转移话题,不想他的注意力在讨厌的人身上停留,“你拍的都很好。”
岳慎可能是天底下最会夸又最不会夸人的男朋友。没有任何花哨的形容词,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好”。
你很好。你真好。怎么这么好。
夏宁觉得都能给他配个表情包。
你!好!
懂?
好在每天能义正言辞地夸个八百遍,稍稍弥补了不足。
以这种夸奖的频率,换个稍微积极些的语气其实跟迷弟没有区别。但他总是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出来,听着真得不能再真了。夏宁想谦虚都很难,“是吗?拿来我看看。”
小有名气时夏宁有好几个粉丝群,还有经常更新的微博,都是由经纪人宋诚运营管理的。
他和宋诚闹掰之后,粉丝群随之解散,微博也不怎么上去看。私信里总有粉丝问他为什么不出现,看了也是难受。
很简单啊,因为没戏可拍。
最初他还是犟着劲不肯将就,想等好剧本,没过多久就妥协了。圈里每年的新人如过江之鲫,他空档期太长的话,以后连跑龙套的活儿都轮不着。
粉丝也渐渐跟丢了他,没人接机没人探班。他在剧组看别的演员又是有助理照顾又是被经纪人关心的,凄凉得像颗小白菜。自然,正反馈也很少收到了,他现在一年到头都难得被表扬几回。
天可怜见,他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的,听不着多少好话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
在此前提下,前男友横空出世,且依然是个夸夸机器。他心里想着不要信不要信,但至少耳朵还是很受用的。
“我想发个微博。”他果然被照片吸引,不再为那通烦人的电话郁闷,“你拿着,我拍个照。”
选了几张合照。岳慎依言举起,打扑克牌一样扇形排开,等着他拍照。
“再高一点。”夏宁说。
他就又举高一点。挡住了脸。
夏宁聚焦在相片上,把背景虚化,拍了一张。想不出什么有诗意的文案,就只从表情符号里选了一枚雪花充数。发完之后立刻下线,还是没敢看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