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斐然扶着树干大口地喘气,整个人脱力一般地向下滑,汗水模糊了视线,但他并没有坐在冰冷的地上,而是有一只有力温暖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带了起来。
温斐然看着近在咫尺的顾随安,愣了几秒,眸子不自觉地睁大,扑到了他身上,把脸埋在顾随安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这是最好的恢复剂,他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回不去!”
温斐然穿得单薄,根本抵御不住草原上的风,不仅如此薄薄的衣料基本上都被汗湿透,一旦冷下来,会更快地带走体表的温度。
顾随安脱下外套,从上而下地裹住了温斐然。
温斐然不自觉地抓着衣领,打了个寒战。
顾随安察觉到这点后,用衣服把他裹得更紧了,“还冷吗?”
“不冷了。”温斐然从惊喜中回过神,看到顾随安严肃凝重的神情,突然有些害怕和心虚。
他这么大的人了,到处乱跑迷路了,还要拜托顾随安来找他。
温斐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讨好地朝着顾随安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随安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没有。”
温斐然用鼻子哼哼两声,“你说谎,明明表情那么严肃,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想去找你,不是故意乱跑的。”
“我不是生气。”顾随安抱着温斐然,冷透的身体重新变得温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只是太害怕了。
明明知道草原上很安全,温斐然大概率不会遇到危险,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慌意乱,就像是那三年,明明温斐然就在他面前,他伸出手去,什么都碰触不到。
顾随安一向报喜不报忧,没有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眼神重新变得温柔,笑着帮温斐然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回去吧,煜星他们也在找你,不要让他们太着急。”
温斐然点点头,怕顾随安着凉,想要把外套还给他。
顾随安的力气不大,却透着不容抗拒的霸道,用手抓着衣领,不让他乱动。
两人对视了几秒,温斐然败下阵来,乖乖地伸长手臂,把顾随安的外套穿在身上,连手指都挡住了。
感受到温暖的同时温斐然也有点郁闷。
他的身形怎么比顾随安差了这么多,不够魁梧强壮,不能保护好顾随安。
遇到事情要积极地找外部的原因,温斐然从来不觉得他只能长这么高,一定是被抓去做快穿任务的那三年,没有好好吃饭,影响了他的发育。
温斐然满脑子都是“人二十岁之后还能不能长高”这个严肃的话题,也有了新的目标。
顾随安牵着他回到木屋,邹煜星他们三个正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温斐然的身影后立刻跑了过来,把他团团围住。
苏尚亭关心了一番后,没有责怪他乱跑,而是把矛头对准了邹煜星。
“你不懂方向,就不要乱说,误导了斐然,草原上这么冷,斐然若是被冻感冒了怎么办,你能替他难受吗?!”
温斐然见两人又要吵架,急忙地替邹煜星解释,“不关他的事,我也分不清方向,最后做决定的人也是我。”
苏尚亭很生气,死死地瞪着邹煜星,听到这话还能抽出心思安慰他,“怎么能不是他的错呢,如果我在你身边,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总之,苏尚亭一直以来的宗旨都是:千错万错都是邹煜星的错。
下午,在他们的不断追问下,温斐然聊起了他迷路时的经历,提到了那棵树,恰好一位当地的牧民路过,热情地加入聊天,告诉他们那棵是当地著名的姻缘树。
当地所有的有情人在确定心意的那一刻,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红带的两边,系在树枝上。
跟其他地方的风俗不同,等他们分手时,当事人可以选择把红绸带解下,解开表示放手,此生缘尽。
这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恋爱中的人总不能免俗,温斐然觉得他在迷路时撞见了这棵姻缘树,又能在这跟顾随安遇见,冥冥之中代表了什么。
温斐然犹豫了一天,最后还是选择顺从心,他跟当地的牧民询问了路线,拿到了牧民热情提供的地图,在心中演练了三遍,带上指南针和一条认路的老狗出发了。
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这次可千万不要再迷路,要不然就真成作死,丢人丢大发了。
还好这一次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之前他还觉得周遭都是茫茫的草原,分辨不出差别,现在却有种熟悉感,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变得特殊,仿佛在召唤引导着他。
温斐然顺利地找到了姻缘树,高兴地拍了拍狗头后,拿出写着他和顾随安名字的红绸带,踮起脚尖,想要系在树枝上。
树枝上系着很多红绸带,其中有一条颜色和其他大致相仿,几乎区别不开,却牢牢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温斐然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本能的决定要系在这根红绸带旁边。
可他踮起脚尖,手指碰触到树枝时,心底的弦却被拨动了一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亮了他眼底,同时他也看清了那根红绸带上写着的名字。
并不是当地放牧民族专有的文字,一笔一划都十分熟悉,眼前仿佛浮现出写下这两个名字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