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11)
这一切都源于我哥对我的爱。
后来我问我哥,为什么砸祠堂,说不说都行我只是想和我哥说会儿话。
我哥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
他说:“没了祠堂,你就自由了。”
他知道他在说胡话。
但是我很开心,很开心我哥这样说。
我们从小长在祠堂的庇护下,知道它的威严,知道它不可侵犯,燃烧的线香表面是孝义,背后却是无尽的压迫,我哥看不见我跪祠堂的这八年,却看得见我乖顺表面下那颗离经叛道的内心,我哥的爱让我们年少时共同的敬畏出现裂缝。
他纵容我思想上反抗,并亲手举起屠刀,引导着我遵从自己的内心,劈向已经完全血淋淋的封建。
我哥像一棵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他的思想随着他的独立成熟逐渐茂盛,遮天蔽日。
斑驳下,枯萎的衰草窥见了一丝天光。
有人想要摧毁庇护我的参天大树,所以风暴来临时,我哥肩上所承担的责任让他不允许视若无睹,我哥对我赤诚又卑劣的爱意溢出胸膛,然后如雨后甘霖一般浇灌我的干涸。
我哥真棒。
我爱我哥的勇敢,爱他的无畏。
我对我哥说。
“我信仰谁,谁在这就是我的威严。哥既然是我的信仰,那就是我的祖宗,何家树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
我没说那句不可侵犯。
说实话,大逆不道的事我干的不少,尤其是对我哥。
但他跟看不见似的。
也有可能是我的伪装足够好,让我哥忽略了压抑不住的内心。
因为我很有出息,在祠堂以一种特别的,大逆不道的方式安慰我哥。
我哥没扇我,也没夸我。
我哥真好。
我赶到的时候,我哥已经濒临情绪崩溃。
他坐在地上,玻璃碎片溅起将他的脸划开了一道锋利的口子,血丝渗出,使劲儿往外冒。
我像个后知后觉的傻子,站在门口看着我哥脸上的落寞,路过的人站在门外指指点点。
看着里面的混乱,看着我哥明明干了一件最勇敢的事情,却沮丧的像个孩子,枯坐在那里。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我得和我哥站在一起,他的背后只有我了,我不能沉默。
我关上了大门,杜绝了门外来往的视线,脚步落地,声音窸窸窣窣,我哥似乎听见了,但他没抬头,也没看我。
好想亲我哥,亲吻他的发顶,亲吻他脸上的泪水,亲吻他所有的一切,让他意识到我还在。
他敢对我视而不见。
我有点气。
直到我走近,他才用泣血可闻的声音向我宣告:“我砸了你家的祠堂。”
我想问问我哥砸爽了没,没有砸爽的话,我帮他砸。
但我没有问。
我说:“我和哥是一类人。哥认这祠堂,我才认,既然不是哥哥家的祠堂,那它砸不砸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哥说:“你是何家人,我不是你们何家的,和你也不是一类人。”
我挺生气的,明明我们都上床了,他凭什么一句不是一类人就想和我撇清关系?
但是我知道,不能真生气。
因为我哥也很难过。
作者有话说】
今天都砸祠堂了,爽吗?还有更爽的,在下一章。
第12章
我哥不是吼出来的,他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哭腔。
他很累,累的眼睛红肿,累的无处依靠,累的脊梁都快弯了。这是我第二次见我哥这样,无助,崩溃,甚至眼睛里是对自己的谴责。
我问我哥:“砸了祠堂很严重吗?”
我哥不我。
这问题估计太傻逼了,就像我问他能不能怀孕一样。
我平静道:“如果我在祠堂把我哥给上了呢。”
我哥猛的仰头看我,他眼里还挂着泪,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却被我一把攥住手腕,狠狠的欺身压下。
我不止一次的这样看过我哥,我哥很好看,很漂亮,睫毛上挂着泪的时候尤其漂亮。
我说:“哥,你干的事还不够轰轰烈烈呢,怕什么。”
那句怕什么竟然被我用到我哥身上了。
我不问我哥想不想。
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我这样做。他可以成为那个砸了祠堂的罪犯,但是我不能,在他眼里,我还是何家人。
我舔去他脸上的血,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手按在他的脖颈上,指腹蹭到了他的骨链,一股不正常的冷热交替着,我哥后脖颈那块皮肤迅速红了起来。
我猜测是被我揪的。
我问我哥:“我能干出来更轰轰烈烈的事,哥支持我吗?”
不支持也要支持,就算站不起来也要支持。
我哥浑身酸疼,身体却尽力支起来,哄我:“回家,回家说。”
我摇头。
我今天不能抱着我哥出宗祠的大门,我就是畜生。
我哥说:“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知道他说的有人是谁。
我哄他:“大伯吗?怕大伯干什么。”
我哥摇了摇头,泪水在他的脸上滑落。
“这里冷,不干净,我们回家。”
我知道我哥想走,我道:“祠堂就这一个,机会就这一次。哥,我放跑你一次又一次,机会一个一个的流失,哥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我是贱,不是傻,知道要把握机会。”
包括上我哥的任何机会,包括让我哥感受到安全感的任何机会。
狗屁他妈的不懂的把握,我从小就知道抓周抓我哥的手,知道要追车,知道要和他拼命发消息,知道要查他ip,知道要哄着我哥,然后抓住时机,一举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