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109)CP
温洵刚好在这时从电梯出来,只有他一个人,几乎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这个点哥哥已经睡了。
他从往长廊走去,没有看到熟悉的人。方修塘受伤的事不是应绵通知他的,而是方修塘自己打电话过来,有气无力,说他快死了,请他速速过来见上最后一面。
当然温洵也不是傻子,方修塘就爱骗人,十句话中有八句话不可信。
按着查到的病房号,他穿过七楼的长走廊,找到了那间病房。
结果方修塘正睡得正香,温洵一屁股坐到旁边那张陪护床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死亡凝视。
病床上的方修塘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不能安定地流了一些冷汗。方修塘的样子跟之前几次没差,就是脸色更苍白了,以前嘴唇起码还有点血色,现在跟张白纸片差不多了。
温洵起身从兜里掏出条手帕,找了找角度,然后弯下腰,替方修塘擦拭脖子和额头上的汗。他长这么大都没怎么正经照顾过人,动作不知轻重,简直把方修塘当做一块干巴面包,随意摆弄,一阵捣鼓,结果给方修塘捣鼓醒了。
方修塘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艰难地挪动背部,避免压到自己背上的刀伤。
安定下来后,他眯着眼看着温洵,“我还没死呢。”
“是谁说快死了。”
“我只要你来,不要你折磨我。”
温洵被他的话给酸到了,把手帕收了回来,语气僵硬,“你这次又怎么了?伤到哪了。”
“其实是心灵受伤最重。”方修塘暧昧地捂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那时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呢,几个人突然撬门而入,绕到我床边意图谋杀我。”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温洵蹙眉。
“入室抢劫吧,也是,这附近就我家有点钱。”
“……你嘴里有半句真话吗?”
“确实有不同的人想要杀我,我当杀手这么久难免会得罪人。”方修塘又换了套说辞。
温洵白了他一眼,“少把自己当块宝。”
方修塘笑了笑,“你真好玩。”
但温洵看到他收敛起了神色,眼里有认真之色。
“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对你坦白,上次我带你和应绵去拳场,是因为拳场的老板就是黑市医疗器械仓库的老板,我需要成为他的手下,才能有机会接触那些人。”
“那你也利用了蔺柯姐姐。”温洵呢喃道。
“她不同意的话之后也就不会去了。”
世界上最不可能被利用的人大概就是蔺柯了,想想没什么好质疑的,温洵想着另外一件事,“那你那时送我枪也是想弥补我吗?”
“枪是本来就要送的,本来就是你的。”方修塘声音有一丝柔软。
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变轻了,聊了这么一会儿温洵才醒转,其实不该这么自然,毕竟上次就闹得很不愉快。方修塘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气味,也知道那是有害的,但隐瞒了下来,直到那感染的程度变得严重,直到他终于确定那答案,仿若无事发生,无止境地拖延着。
但温洵知道,他受感染的源头是那条项链里装着的绿色叶子,爸爸利用他做了试验。这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而那痛苦不是来自身体。
其实他怪不得方修塘,方修塘只是更在意他那些死去的队员,那是他的心结。
温洵沉默了下来,方修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挑了挑他的衣角,唤他,“我们这是和好了吗?”
温洵不同意,“除非你不再跟我说谎。”
“这太难做到了吧。”
“行吧,那我换一个。”温洵一本正经的,马上提出了自己新换的要求,“除非你不跟我哥哥说谎,你不要骗他。”
“我跟他又不熟,凭什么不能骗他。”方修塘一点不乐意。
“那就是说,你跟我也不熟了。”温洵巧言善辩。
方修塘笑着摇了摇头,没回答。
“为什么这次没人来找你,我记得上次在你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那阵仗,就好像他真的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我真有麻烦的时候个个恨不得退避三尺。”方修塘往后靠了靠,他背部的伤口热辣辣的,刚才护士叫他侧着睡,他忘得一干二净,痛从中来,“被所有人抛弃,命运多舛。”
都这么惨了,温洵也实打实为他感到心酸。甚至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几年前的枪械组装比赛现场,方修塘少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让他变成了这样。
真的只是因为那场意外吗?
关于方修塘在服役时发生的事,哥哥并没有跟他说得很清楚,温洵也不想知道得太清楚,他不能承受身边人的苦痛和突然的狰狞,就像他竭力想忘记爸爸曾对他的极尽冷血的利用。
方修塘却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歪着头看他,把他不安稳的心重重勾起。
“那你找出那个想害你的人了吗?”
应绵推门进去的时候,方修塘的目光正好直直投向他,就像是他们刚刚就在讨论他一样,那眼神绝对没有什么好的含义,但比在那血泊中站着时看向他的眼神要平静许多。
温洵转头回去,叫他,“绵绵你真的在这里!”
应绵过去把热水壶放在置物的台子上,和和气气的,“嗯,我跟医疗车一起来的,布狄叔叔也来了。”
“绵绵你是来照顾他的吗?”
温洵已然把病床上的人抛之脑后,只偏着身子围着应绵看,关心备至,“他好着呢,你跟布老板早点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