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得到了答案又如何?事实不过如此。
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一再回避对白简坦然的提问,以至于一个不说,一个不问,玩起了这场幼稚的恋爱合同游戏。
他总说着白简,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入局其中,非要分个胜负出来。
他告诫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做被抽丝的人。
可在白简伤心的眼神里,乔溯心中一颤。
他垂下眼睫,缓声自嘲:“你又把这场游戏玩得那么好,就像是你非常爱我,让我又一次信以为真。”
White Retrograde,乔溯点击观摩了无数次的主页。
他在心中模糊地猜测,但又讪讪驳回了自己的妄想。他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首曲子,试问自己:你难道是蒙尘的月亮吗?
在白简眼里,你是那一轮月亮吗?
回过神来,他失笑,妄自菲薄,又觉得那勇敢的逆流倒是与白简何其相似。
无数个日日夜夜,乔溯多么希望W·R就是白简。
现在,他的猜测成真了,却又令他无比难受、煎熬。
煎熬的是白简如此爱他;难受的是白简似乎又赢了他;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相伴不相见,这算哪门子的逆流奔赴?
“乔溯……”
白简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模糊地在他耳中回响。
他想听,但听不清。
乔溯的信息素涌动,突然间如同无数根丝线朝外扩散,他头痛欲裂,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白简在说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想要告诉白简,他的信息素出了问题。
不,甚至是白简的信息素都不对劲……他们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诱导之中。
乔溯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容景。
只是他却说不出理智的话语,舌头跟着纷乱的思绪乱跑,最终沉重地说出了那句违心——
“白简,你的喜欢践踏人心。”
第53章 再标记我一次
【53】
乔溯自小便不是轻易袒露心声的性格,但也并非天生如此。
十二岁那年,家庭的骤然变故宛如一场暴风雨,将他磨砺得愈发沉稳内敛。
催债的人在家门口泼上鲜红的油漆,打碎玻璃窗,甚至恶意撒上锋利的图钉,恫吓不断,父母的手机也彻底无法开机。
连乔溯,都被迫辍学。
他记得清楚,凌晨两点,无风,父母带着他从出租屋的厕所窗台翻了出去,跃过二楼的小阳台。
母亲险些摔下去,是乔溯拽住了她。
她惊魂甫定,脸上泪痕斑斑,颤声道:“小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别哭了,会被发现的。”
少年稚嫩的声音清冷如水,眼神如乌云遮蔽的明月,难以辨清其中的神色。
她被儿子冷静的反应震慑,戛然止声,只是眼泪仍不停地往下落。
乔溯握紧了她的手。
在此之后,他们住过漏雨的屋棚,栖身过大桥下的乞丐窝,为了还债,连年幼的乔溯都加入了打工的行列。
然而年纪太小,力有未逮。遇到心术不正的人时,总是难免挨打。
药店的外伤药对他来说是奢侈品,庆幸的是他年轻,恢复力也快。母亲总是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泪眼婆娑,而父亲的脸上再不见曾经的张狂自负。
这样东躲西藏、身无分文的日子,结束在乔溯的外婆找到了他们。
年迈的老人对男人冷冷道:“你这人一向狂妄自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才会误入歧途。你要真有点良心,就让我带她们走,更别拖累小溯!”
乔溯便是这样来到了乔灵镇。
外婆的房子很小,小到乔溯只能睡在客厅,铺上一张锈迹斑斑的折叠床。但他心满意足,比起无家可归的日子,这里很安稳。
可惜好景不长,某日,母亲和外婆大吵一架,决定离家去找失联的父亲。
她对正在做作业的乔溯说:“你爸一个人在外边,我怕他想不开。你就跟着外婆……念好书,才有出路。”
乔溯顿了顿,问:“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她收拾行囊的动作稍停,却没作答。
乔溯突然松开手中的笔,站在她面前,眼中流露出难见的急切与不安,这一刻,他展现了一个孩子应有的情感。
“妈。”
乔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恳切,懂事地说,“等我长大就能赚钱了,外婆说了,只要念书好,就可以赚很多钱。”
他像是哀求,也像是挽留:“你别去,别不要我。”
她却蓦地笑了,像绽开的茉莉,带着淡淡的香气。
“傻孩子,说什么呢?”她抱住乔溯,用力亲了他的发顶,微红的眼眶始终盈着泪水,哽咽道,“妈妈肯定要回来接你的呀。”
但有些承诺,注定无法兑现。
她这一走,音讯全无。
乔溯与外婆相依为命,越长大越寡言。
老人家总是絮絮叨叨地抱怨这,抱怨那,叹息自己命苦。她也经常埋怨乔溯过于冷漠、平静,没有一点感情,却忽略了乔溯已被迫过早地长大。
尽管如此,外婆始终为他准备热腾的饭菜、手织的毛衣,温暖的被褥,她用自己微薄的退休金,尽可能地给他最好的东西。
小老太太刀子嘴豆腐心,乔溯都明白。
只是有时候,年幼的他会非常思念母亲,在午夜时分,一个人静悄悄地哭湿枕头。
时间如梭,直至外婆去世,母亲都没回来。
再后来,警方联系到了乔溯,带来了噩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母亲失约了,也“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