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之后(24)CP
顾雨崇点头。
陈山润咬紧牙关,心里嘀咕,你小子受什么刺激了,突然绷着一张禁欲的脸,在这跟我开玩笑。
他轻咳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当时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能看你一眼都算医学奇迹了。”
“嗯。”顾雨崇发着短信,抽空点了点头。
陈山润斜睨他一眼,“我严重怀疑你这是在打岔或者挑刺。”
顾雨崇不答,绿灯亮起,他收起手机,睫毛颤动频率比平时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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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医院后门,顾雨崇递出钥匙,“你在车里等我,闷了就在车旁走走,但别离开停车场。”
“晓得了。”陈山润答得干脆,目送他离开,靠回座椅里,双目微阖,思绪回到何繁说过的两起自杀案,心脏微沉。
渐渐地,玻璃窗染上雾气,陈山润深吸一口气,闷得慌,推门走下车。
墙角屋檐,雨落成线。
陈山润撑着伞,蹲在窗沿下,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在草坪上比划。
校服,纽扣,坠楼。
伦敦的两场自杀围绕着这三个关键词展开。
陈山润眯眼看他在泥坑上画出的纽扣轮廓,这两场自杀巧合太多,疑点太多,怎么看背后都像是有双手,搅乱局势,将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女学生从高处推下来。
可究竟是谁呢?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
毫无头绪,感觉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口,呼吸难受。
陈山润抬起头,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午四点路灯亮了起来,穿堂风卷起围巾的一角,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他没在意,仍望着天。
伦敦的天空很奇怪,雨天也有月亮,橙黄色的满月隔着薄薄一层云,在脚边的水坑里投下斑驳的光晕。
陈山润握紧了伞柄,天太冷了,朝车的方向走。
然而走到车门边,按了两下开锁键,打不开门,车钥匙像是断电一般毫无反应。
陈山润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开锁,他四下望望,路灯昏暗,树影斑驳,不见一丝人影。
这里的人都不生病吗,怎么医院跟墓地一样安静。
冷空气灌进肺,陈山润咳嗽两声,在这待着不是办法,医生嘱咐过术后两年不能频繁发烧,他转身看见光亮,朝住院部走去。
玻璃门自动打开,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陈山润收了伞,观望一圈,走廊人不多,他裹紧外套,想找个长椅坐下,忽然有个护工装扮的男人推着空轮椅从他面前走过。
陈山润稍稍避开,再抬头,走廊尽头蓦然站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陈山润眯起眼,想一探究竟,却被两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保镖拦住。
保镖亚洲面孔,肤色比平常人黑,用中文道:“先生,请你离开。”
陈山润晃了晃手里的伞,“外面雨太大了,我就进去坐坐。”
“先生,请离开。”保镖加重语气,掏出电棍,拦在他面前。
陈山润摆手后退,余光朝走廊瞥去,女人感受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拿帽子挡住脸,往暗处退,她有些跛脚,影子落在白墙上一摇一晃的。
“先生,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请你立刻离开。”
保镖步步紧逼,陈山润无奈,两手一摊道:“大哥,你不要这么凶,和气生财嘛。”
保镖不再说话,举起电棒,陈山润浑身一激灵,退到门后,跑回到大厅。
冷风吹来,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空荡荡的长椅看着倒有些阴森。
陈山润吞咽一下,谁没事在雨天把窗户打开,他走到窗边,正要关窗,身后响起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身,陈山润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戴帽衫的跛脚女人。
他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
是她没错了,五年前出现在医院,偷偷往他吊瓶里下药的女人。
那时陈山润刚吐完血,神志不清,以为自己在做梦,昏昏沉沉地看着女人下药,四肢动弹不得,视线朝周围扫去,不见顾雨崇的声音。
喉结微动,还没发出声音,透明药液流进血管,陈山润感觉一阵电流刺激神经末梢,瞳孔缩紧,又转瞬变得空洞。
再醒来,记忆全无。
玉兰花开,阳光正好,顾雨崇站在窗口,视线定格在窗外的烂尾楼上,风吹起他的发丝,陈山润恍惚发觉他和高中不太一样了,刘海遮住眼睛,穿着一件烟灰色大衣,系着领带。
很体面的打扮,这些年来从未见到过。
陈山润试图起身,手抓着床杆,青筋微微凸起却没有挪动分毫,只觉得一阵胸闷,喉咙哽咽,冷不防地吐血。
黑血沿着嘴角蔓延,怎么擦也擦不掉。
顾雨崇焦急跑到他身边,陈山润眨了眨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呼吸机发出“滴滴”声响,随即变成一条直线,他听不清了,失去意识。
那天之后陈山润再也没有走出病房。
【作者有话说】
明儿继续更新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旧年(2)
回忆和现实结合,陈山润浑身冒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聚焦,女人凭空消失,风呼啸而过,他擦了一把脸,透明水渍带着淡淡的苦味,不像是窗外雨水。
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山润头痛欲裂,朝前走了两步,走廊尽头出现一幅油画,画上的女人举着十字架微笑,她左眼有颗泪痣,远看像颗黑珍珠。
陈山润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他也有颗泪痣。
如果没记错咖啡店也有相似的画,陈山润揉了揉眼睛,水渍沾到眼皮上,微微刺痛,他闭了下眼,梦境开始和现实打架,大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