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貌美教授又又又炸毛了(50)+番外
只要一直跌落深渊,便不会再渴望深渊外的阳光。
这个村子就是这样,男人教育女人天经地义,至于教育方式如何就不言而喻了,更何况她男人还是花了钱的。
余陈记得有一次,她逃跑失败,那男人拽着她的头发一路拖行,从几个聚集在一块儿织毛线的村妇面前经过。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声嘶力竭地求救,也无人响应。
那是她最绝望的时刻,但现在她不求救了,也便很少再跌入那样的绝望。
连绵不绝的巍峨山峰,成为有心之人的牢笼。
日子一天天流水般地过去,余陈甚至也能和那几个村妇一起织织毛衣,唠唠东边长西边短。
刘家婆子妈就是其中一个,听闻隔壁刘家终于娶媳妇了,刘家太太自夸道媳妇还蛮漂亮的。
邻居新婚那天刘家宴请,新妇确如刘家婆子所说,人长得漂亮,在大红色的衬托之下,皮肤雪白。
余陈注意到邹雁杳脚上的脚镣,和那双空洞的眼。
她心下了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从那以后,她才有心和刘家婆子熟络起来,有意无意打探她家新妇的情况
也不为其他,毕竟她早就不抱着报团跑出去的希望,只是好奇这个和她同病相怜的女人今后会有怎样的命运。
邹雁杳最初的反应和她预料中的没差。
逃跑,挨打,逃跑,挨打……
从织着毛衣的她们面前被拽走……
余陈也只是看着。
她们是邻居,所以常常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划破长空。但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村妇们仍然干完家务就坐在一起,男人们也挑着扁担出行。
不过听说邹雁杳怀孕之后也不怎么逃跑了,那是邹雁杳来到的第二年,余陈记得很清楚,但她仍然忘记了那是自己的第几年。
村里没有妇人爱和她玩儿,一是她太漂亮怕她勾了自家男人,二是这小妮子太清高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余陈也同样如此,因为最先排挤她的是村里有地位的女人——孙自勤的媳妇。孙家在觅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不过是偶尔朝刘家婆子打听打听,这样算来,她竟跟刘家婆子一个辈分了。
邹雁杳怀孕的样子她也见过,浮肿的身材,步履蹒跚,那个穿大红雪白新妇早已不复存在。
她道是有些无趣。
于是那个乏味枯寂的寒冬,怀有八个月身孕的邹雁杳再一次出逃。
结果可想而知,她再一次失败了。
但听说她这次一个人挺着大肚子都跑到马路上了。险些成功,不过坐上的是村民的车,最后还是被送回来。
刘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暴跳如雷,愣是活生生把邹雁杳打早产了。
邹雁杳也因为进了遭鬼门关落下了病根子,总之是再也生不了了。
余陈惊讶之后,也只是笑笑,说实话来了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大马路长什么样子。
听说后来的邹雁杳日子也不好过,尽管她已经不再尝试逃跑,但刘蓄常因为她生女儿的事情,说自己买到赔钱货变本加厉地实施暴行。
余陈时常看见她坐在院子门口发呆,神情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偶尔瞅见她带孩子,时而笑,笑完又叹气。
看着刘家婆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她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叹了口气,道:“多可惜啊,再坚持两个月就是降临在春天的孩子了。”
刘家婆子“呸”了一口,恶狠狠道:“生在春天有什么用,不也还是个花花吗?那不能给咱刘家生个传宗接代的男娃有什么用?”
确实,还有被拐卖的风险。她想说。
余陈最终只是笑笑,没说话。这种话她在这个村子里一年都能听到三百六十五次。
刘望孨长大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生得越发像她母亲,只是下半张脸有刘蓄的影子,要是肯打扮几分也是亭亭出落的一个姑娘。嗐,算了吧,那群人怎么会为了个早产的女孩儿花心思。
而且余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刘蓄真是没文化得狠了,只知道“子”多,却不知道查查“孨”的意思。偏前面还加个“希望”的“望”。
不过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刘蓄也算可以了,听说还带她们一家人去了照相馆。
尽管依然对这母女俩拳脚相加,但她们的日子也只是这千万座深山中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邹雁杳出意外的时候,那个姑娘十岁左右。
好巧不巧,那也是个腊月。
正好过春节,家家户户年味十足。
那天晚上余陈正巧留在熏制点,时间已经很晚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冻得一边哈气一边搓手。
哪想突然闯进来了两个人,从说话的声音她分辨出来,那是邹雁杳的丈夫和婆子妈。
余陈的位置在对方的视觉盲区,在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边已经焦急地拖进来一个什么东西。
余陈以为是杀掉的猪之类,熏制点就是农村用来熏烤腊肉的地方。
这里的灯光设施陈旧,唯一一个灯泡被长年累积的油污糊了光线,所以母子俩打了手电筒。
“唰”的一下。
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在那头“猪”上。
她瞪大眼睛的同时,屏住呼吸。
那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依稀分辨得出是个女人,后脑勺有快干涸的血迹,而她散乱的部分头发黏在血肉模糊的脸上,红的青的紫的,像一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上画着错位的五官,一只眼睛没有合上,高高肿起的眼皮覆盖在那空洞的眼神上。
另外一只眼珠子则快要挣破眼眶而出,两片嘴唇难看地张开淌出白沫,很明显,余陈只是远远一观,就知道这个人早已没了气息。她的衣服裤子也被刮得破烂,隐蔽的部位豪不避讳地袒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