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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尘渡我(10)

云轻总感

觉鼻端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莲花香气,混杂在破晓的潮气中。那香气很淡,因此显得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她在空气中猛地嗅了几下,然后循着香气慢慢地偏头,往肩头男人身上闻了闻。

虽然隔着布袋子,却也能确定,里头男子正是香气来源。

云轻轻笑出声,“小白脸睡觉还擦香粉,是个讲究人呀。”

浮雪想到那俩守门人,拖长声调:“噫——”

云轻又吸了一下鼻子。别说,这香气怪好闻的,淡得恰到好处,清雅又飘逸。以后有机会她也要弄几盒。

两人偷偷摸摸地下山来,早已经天光大亮。

原先那客栈是回不去了,她们寻了个废弃的乡下茅草屋,草屋五面透风(屋顶也透),里头空空荡荡,初晨的阳光投射到泥坯墙壁上。

云轻把布袋挨着土墙放下,使里头人坐在地上,她单膝跪地,解开口袋。

浮雪轻轻拍着胸口,在屋外四处张望戒备,仿佛那后面有追兵似的。她站在外面,朝着窗口问:“师姐,这人什么时候醒?”

“说不好,看他修为。”云轻拉开口袋,看到那人的脸。这一见,使她禁不住挑了挑眉毛。

浮雪透过窗口恰好看到师姐挑眉,于是奇怪道:“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姿容甚美,若非江病鹤的儿子,倒确实可以做我的未婚夫。”

噗嗤——

男人的笑声。

云轻心下一惊,定睛看去,只见这男人,眼睛虽还闭着,嘴角却是弯弯的,淡粉双唇因笑微张,露出一点牙齿的洁白。

云轻知道他已经醒了,她第一反应是赶紧抽出布袋上的绳子,将他双手缚了。这小白脸倒没反抗,任她摆布。

她一边捆人一边硬邦邦地说,“装什么装,醒了就睁眼。”

他于是缓缓睁开眼。阳光下一双眸子晶亮深邃,笑吟吟地望向她。

浮雪拔剑闯进屋里,“怎么?他醒了?”

云轻朝她压了下手,示意她不必着急。

浮雪于是收剑入鞘。

云轻在他腕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一边说:“你叫江白榆?”

“嗯。”

浮雪脑子一抽,顺口说道:“你弟弟叫江黑狗。”

江白榆:“…………???”

第7章 对峙 “太祖奶显灵啦!”

江白榆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寻仇的,听到“江黑狗”时,他又有点不确定了。也许他把事情想复杂了,这俩人可能只是单纯的有点子脑疾。

他看浮雪的眼神有点像看一个缺心眼的小孩,云轻怕他耍心机,板起脸恐吓道:“少动歪脑筋,否则有你好受!”

江白榆于是转过目光认真打量起眼前女子。

鹅蛋脸,杏核眼,眼尾稍长,线条圆润;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灵动;

额间一颗红痣,有如月上星辰,熠熠生辉;

鼻梁挺直,嘴唇较宽,唇线流畅微微上掀,上唇较薄,下唇饱满,视之细腻柔软,色如胭脂。

漂亮是真漂亮,凶也是真凶。

江白榆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暂时不想激怒她们,实在是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病。

云轻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绑你来?”

江白榆摇头。

云轻:“你可知道龙首派的乐尘子?”

继续摇头。

云轻和浮雪交换了一下眼神。江病鹤口口声声说要结亲,结果事后回家提都不提,亲儿子都不知道这事,说这里面没鬼谁信?!

江白榆见她们变了脸色,轻声问道:“我应该知道他么?”

云轻不答,又问:“你父亲最近可有提过,要为你说亲?”

江白榆默默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说话。”

江白榆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到底是寻仇的?还是劫色的?”

浮雪嗤笑,“劫色?我们就算劫色,也不会劫你这种睡觉还擦香粉的小白脸。”

“我没——”

“我师姐说你擦了你就擦了。”

眼看着话题要跑偏,云轻用剑鞘磕了磕地面——笃笃。云轻:“回答我的问题。你父亲有没有说过要为你提亲?”

“没有。”

云轻留意江白榆说话时的神色,认为他应该没有说谎。她站起身,抱着剑缓缓吐了口气。

江白榆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所以你们是寻仇的?”

“我也不瞒你,”云轻说道,“你爹很可能绑架了我师父,所以我只能把你绑来去交换。”说着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头回见到这样坦荡的劫匪,江白榆笑了笑,仰脸望着她,“好,我听话。”声如玉石,温润恬淡。

浮雪奇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要哭么。”

——

为防追兵搜索,云轻在茅屋外布置了一个阵法,将茅屋笼罩在内。

阵名,无形。

无形阵很有意思,它可以降低阵中事物的存在感,使路过的人极大地无视此处。

云轻布置完阵法,撕开黑色布袋,扯了块布条,道一声“得罪了”,接着用布条把江白榆的嘴绑了。

一来避免他发出声音引起注意,二来嘛,她怕这人开口哄骗浮雪。

“浮雪,你在这守着,我去会会江病鹤。”

“嗯!”

云轻不放心,又叮嘱道:“倘若有人发现你们,你就不要管他了,自己脱身要紧。”

“可是他……”

“放心,我能绑他一次,就能绑他第二次。”

——

日上三竿,山下小城又恢复了喧闹。这小城背靠名山大派,又因温重明飞升成仙轰动一时,久而久之,人都唤作“寻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