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忽然止住。
随着这莽撞少年用力,铁条肉眼可见地开始弯曲。
这次轮到寒鹭子瞪大眼睛了。
少年人因太过用力,额头上青筋暴起,眼角充血,眼球鼓起,迸射着光芒,好似修罗一般。铁条在他的手下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弯曲,而寒鹭子的嘴巴也越张越大。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徒手把个铁笼子掰开一道可供一个瘦小女子出入的缺口。
云轻见寒鹭子琵琶骨上穿了锁链,那锁链又连接在笼子底部,好在锁链远没有笼条那么粗。她朝寒鹭子说道:“前辈,你走过来一些,让岁晏帮你把锁链扯掉。”
寒鹭子依旧张着嘴,有些呆滞地走近,程岁晏憋着一口气,拉住两条锁链,猛地一扯,锁链直接被扯断!
寒鹭子就这样,肩上带着锁链,被云轻和浮雪从笼子里搀出来,沉默地随着几人走出归真洞。
刚一出洞口,云轻肩上的辞鲤便往地上一滚,化成人形。
寒鹭子因太久不见天日,禁不住用手掌遮起眼睛。感受到周围山色空蒙,鸟鸣啾啾,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恍如隔世一般。
气海解除禁制,开始活跃起来,修为在周身运转,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寒鹭子激动得放声大笑,笑过之后又红了眼眶。
“你们到底是谁?”她问众人。
云轻说道:“现在没时间解释,我们先离开这里。”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冷笑:“离开?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
第68章 整齐一家人 “我知道你是谁。”……
众人定睛一看, 四面竟围上人来。
江病鹤为首,其次一个矮壮方脸的想必就是攀山子李修竹,另一个穿得华贵精致、眉眼有些风流韵致的, 想必就是揽云子谢君泽;再其次就是俞北亭了。
这四人分别带着许多弟子堵住了四个方向。
玉河摇天镜飘在江病鹤身旁飞速转动,带动起一片无形的气旋, 一股澎湃的威压扑面而来。
江病鹤面沉如水,看到云轻时, 细长的眼睛里杀机四溢。再看一眼江白榆, 他装模作样地怒咤一声,先发制人地扣上一顶帽子:“逆子, 你为了这个妖女, 竟然弑杀亲母!”
这话一出,华阳派上下一片哗然。
江白榆被他的无耻气得笑了一下。
寒鹭子震惊地看向江白榆,质问道:“你是这畜生的儿子?”
云轻说道:“畜生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前辈你还是不要多虑了。”
寒鹭子点点头,自知此刻也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她眯着眼睛扫视一周, 一见到俞北亭, 登时狂怒:“无耻叛徒, 你还有脸来!”
见云轻手里拿着苍夜剑, 她丝毫不见外地抽出玄剑,斩向俞北亭。
俞北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恩师, 还是不要负隅顽抗的好。”
这话一出,哪怕是同一阵营的华阳派弟子,脸上也都有些挂不住,欺师灭祖一向为人所不齿,偏偏俞北亭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实在是无耻到了一定境
界。
寒鹭子毕竟被穿了琵琶骨,行动受限,又因多年来囚禁在归真洞,不曾练习剑术,这会儿至多能发挥出巅峰功力的二三成,俞北亭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其他几人也很快加入混战。云轻没了佩剑,便拔了江白榆的精钢剑,好在江白榆还有裁恨剑能用。
浮雪祭出六道听封铃,程岁晏祭出昭明画骨扇,辞鲤祭出化水聚风实,李修竹与谢君泽也各自祭出法宝。
其中李修竹的法宝是一枚白纸折成的小船,和一条金色的锁链。谢君泽竟然接连祭出三件法宝,分别是一盏翠竹琉璃花灯,一扇墨玉棋盘,以及一座金香炉。
一时间法宝纷飞,光影乱舞,终于,江病鹤道了一声“列阵”,华阳派弟子整齐划一地向后退开几十丈远,纷纷举剑催动法诀。
俞北亭见状,适时地一脚点到寒鹭子胸口,借力退到人群里。寒鹭子被踢得连连倒退,被云轻一把接住。
随着法诀播颂,空气微微震动之后,众人只感觉脚步渐渐变得沉重,足下形同生根,便知这是禁锢阵法。
江病鹤从容地将手掌隔空向上一托,嘴唇微动,玉河摇天镜飞到半空,快速涨大,空气被极速搅动,时空好似变了形一般。
云轻抬头望去,只觉天空都有了几分扭曲。
随着其中威压越来越强,许多弟子竟被压制得两腿颤抖,剑尖轻轻晃动。
明镜高悬,约莫涨大到丈许宽便停止,随后,镜面里开始向外播撒星尘。
无数散发着淡淡银光的星尘组成一条发光的河流,河流成形之后由窄到宽,有如银河倾泄,无声地向地上云轻众人席卷而来。
随着河流一同席卷的,是江病鹤冰冷的声音:“不自量力。”
脚下是禁锢阵法,头上是宽阔星河,几人好似罗网中的小虫,避无可避。
云轻仰头看着那快速逼近的悬河,忽然笑了一下。
在江病鹤志在必得的目光中,她褪下腕上的妖丹手串,往空中一抛,朱唇轻启,飞快低诵法诀:
“千里明月千里梦,
自在人间自在风。
美人醉向花间卧,
香雾渺渺归云轻。”
手串在空中眨眼间涨大,好似一个巨大的花环,花环之下竟凭空飘起一片浓浓的白雾,遮住几人身形。
江病鹤神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