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幼稚。”
江白榆附和:“是吧。”语气倒很正常。
云轻又说:“刚才怎么滑到了?”
“不知道,看见你就滑到了。”
——
打完雪仗,也到了午饭时间。
江白榆命人搬来兽碳铜炉,让人切了薄薄的羊肉片,又有木耳,香蕈,雪藕,索粉,豆腐,并各类肉丸,以及各种水灵的菜蔬,又烫了两壶酒。
一应酒菜在凉亭下摆了满满一桌子。
几人就着山间的雪色,围炉吃火锅饮酒。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极目远眺,天与地皆澄净无尘,云海茫茫,山色清丽,人的心胸禁不住随之一开。
江白榆这酒也不知是哪来的好东西,云轻只觉浓香扑鼻,酒液好似长了腿一样自己往喉咙里跑,喝得兴起,不自觉喝光了,便朝江白榆一伸手:“再拿酒来。”
江白榆哭笑不得,“没有了。”
“你骗人,”浮雪说,“不拿酒,我们就,呃,打你。”说着还晃了晃拳头。好,这位喝得也不少。
程岁晏附和道:“就是,让雪人非礼你。”
那酒原本是江病鹤珍藏的百年陈酿鹤膝酒,大约是打算等飞升的时候庆祝的,总共就两壶,这会儿确实没有了。
江白榆无奈,只好让人又烫了一壶青花酒来,这酒虽比不得鹤膝酒,却也不差。
他端着白玉酒盏,送到云轻
面前,笑望着她的眼睛:“尝尝?”
云轻要接,他却不松手,直接喂给她吃了这杯。眼见她红唇微张,一点点将杯中酒吃尽,他不受控制地,耳朵红了。
辞鲤指着他们,大着舌头说,“年轻人,呵呵。”
一顿酒吃完,五个人有四个走路晃悠。辞鲤醉得耳朵都冒出来了,程岁晏觉得可爱,偷偷摸了一下,被他一拳打青了半边眼眶。
云轻在前面走,浮雪落在后面大着舌头叫她:“师姐,等、等等我嘛。跟、跟不上。”
云轻头也不回,熟练地向后一伸手,捞到一只手便握住,一边“咦”了一声,“浮雪,你的手怎么长大了许多。”
江白榆:“……”
喝多了还在调戏人,真是天生的流氓胚子。
他默不作声地被她牵着,反手握住她的手。
随后垂眸轻笑,脸上不自觉地爬起热意。好在大家都醉了,没人注意他的异常。
云轻在前面走着,在他反握住她的手时,她闭着眼睛,牵起嘴角。
寒鹭子手握一口宝剑,站在楼上往下看。
天晴了,淡金色的阳光铺洒到琉璃世界里。招摇过市的少年人们,比雪后初霁的阳光还要明亮几分。
第80章 蝶梦道 “顶天立地,烂命一条。”……
第二天, 云轻把新的发现跟众人说了。
浮雪觉得很不可思议:“师父他竟然是仙人的孩子?”
程岁晏说道:“仙人的孩子不应该也是仙人吗?”
云轻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师父他在失踪之前,还只是个半仙。”
辞鲤愣神想了一会儿,对浮雪说:“喂, 你那个铃铛给我看看。”
浮雪抱怨道,“臭小猫, 求人办事呢,说话也不知道客气点。”一边说着, 一边掏出铃铛递给他。
辞鲤把铃铛翻看了一下, 尽量把语气放得很温柔,夹起嗓子问:“请问, 这铃铛是你们师父祭炼的吗?”
浮雪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拉长声调“噫”了一声说道:“算了算了,你正常一点吧。”
“笨蛋,回答我,是不是你师父祭炼的。”
“明知故问。”
“这上面有他的血气?”
“应该有吧?”
许多法宝祭炼时都会加入祭炼者的血气。
辞鲤点点头,将铃铛递还给她, 说道:“那就合理了。”
“什么意思?”
“我同一心子签过血契, 这铃铛上有她后人的血气, 自然能吸引到我。所以你这铃铛能连续两次召唤我。”
云轻听罢一脸恍然, 原来是这样吗,那就更加证明师父是一心子的后代了。她问辞鲤:“你为什么跟一心子签血契?说说?”
辞鲤神色便有些晦暗,“两百多年前, 我刚化作人形时,在流霞湖边游玩,不甚掉入湖中……”
流霞湖有个修行了上千年的巨鼋,在其中制造了很大的漩涡,意图吸纳一切过往生灵。那时他还不叫辞鲤, 同族妖物都唤他小九。
小九被漩涡卷走,无法挣脱,他本来就刚刚化形,修为尚浅,又是在不熟悉的水中。眼见身体随着漩涡越来越深,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却不料,突然有一条大鲤鱼,用头顶着他的身躯,将他顶离了漩涡,送回湖边。
这条鱼将将不到一百岁,也只刚修炼出一些灵智,还没化形。
小九便和这条鱼成为了朋友,他叫它小鱼。它叫他小猫。
小鱼因刚刚修炼出灵智,还不太聪明,说话经常颠三倒四的,而且说着说着就开始跑题。偏偏它又是个话痨,每次和小九在一起,都是鱼说猫听。
它经常驮着小九,遨游在流霞湖之上,湖边人时常会看到一只小黑猫踩在一条银色的大鱼背上,也算是闻名流霞湖的一个奇景了。
有一次小九找来一条空船,让小鱼跳到船上,他刻下船的吃水深度,后来换成等重的石头,用这个方法称出小鱼竟然有五百斤重。
又过了百年,小猫终于等到小鱼也化成了人形。两人约好要永远做好朋友,生生世世都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