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雪没想到本命法宝还能这么用的。
她低头看着淡金色光芒下几人的身影,听着师姐绵长均匀的呼吸,悄悄走到江白榆身边,对他说道:“白榆,谢谢你啊。”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郑重。
江白榆说道:“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还有,对不起,之前对你有偏见。”浮雪越说越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江白榆好奇道:“你对我有什么偏见?”
这挺难以启齿的。
浮雪之前觉得他像个小白脸,皮肤弄得白白的,头发弄得亮亮的,身上弄得香香的,搞不好背着人的时候还会翘兰花指呢。
他整天的光搞这些,自然会荒废修炼,所以寻仙城才流传着他是废物的传说……
这些是能说的吗?
肯定不能说吧。
于是她用笑掩饰尴尬,说道:“反正都是之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江白榆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么,你有没有背着我,跟你师姐说我坏话?”
“没有!”她才不是那种虚伪的人,有什么坏话都是当面说,没必要背人。
江白榆点点头,没有就好。
这洞窟像是走不完似的。路上他们还经过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厅中燃着灯火,摆着石桌石凳,墙上挂着几个人头骨,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妖魔生活的地方。
云轻醒来时,感觉到白榆在给她输送修为,稍一想就明白原因,心里禁不住一暖。
她听到浮雪正在问及江白榆昨晚弹剑时的功法。
江白榆也不藏私,答道:“那是叩剑清心诀。”
“也是华阳派的独门功法吗?”
“嗯。以后就不是了。”
“怎么说?”
“我教你们以后就不是了。”
云轻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
江白榆于是说:“醒了?”
“嗯,”云轻趴在他背上,身上依旧疲惫。这一刻她决定豁出去不要脸了,厚颜无耻地说道,“可是白榆,我不想下来,你就背着我吧。”
江白榆笑,“好。”
她何曾这样疲惫和虚弱过,他有些心疼,也不知怎样能让她开心些。想了想,他心念一动,本来悬在头顶上方的金霜玉露莲便缓缓下沉,停在她面前。
随后他轻声道:“摸吧。”一种哄小孩的语气。
云轻:“???”
江白榆:“你看了我一路,不就是还想摸它吗。”
云轻:“……”
该怎么跟白榆解释,她其实不是那种坏人。
——
跟着小狐狸在洞窟里转了约莫两个时辰,几人终于重见天日。
推开一片密不透风的翠绿藤蔓,他们看到了玲珑河。由于太长时间身处黑暗,几人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
此处河水平缓,日头已经偏西,阳光沿着河面投射下一片碎金,站在高处往下看,河段好似一条闪耀着金色鳞片的大鱼。
与小狐狸道谢作别后,四人沿着玲珑河一路向东,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熟悉的码头。
送亲已过,码头今日不再唱戏杂耍,这会儿比昨天冷清了不少。
太阳已被地平线吞下半个,河面变成了彤红色,像一匹巨大的亮红色缎子,来往船只好似镶嵌在这匹缎子上的各色玉石。
有一群人聚在码头边,摆了桌子立了旌幡,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有人抬袖擦泪。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气氛莫名地有些悲凉。
云轻从江白榆身上跳下,四人好奇地走近,见那桌上摆着诸多供品,看样子像是在祭奠谁。
“你们在做什么?”云轻问道。
一个穿土黄长袍,有着一把长须的中年人解释道:“我们来送送他们。”
“谁?”
“你们有所不知。听闻昨夜有几位侠士上山去会山神,之后再也没了消息。我们感念这几位侠士的恩德,别的做不到,只好凑钱买些供果,打上一壶薄酒,来此祭拜一番。”
这中年人说完,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浮雪说道:“看不出来,你们还挺有心。”
“我们可不是崇神会那帮狼心狗肺的东西。”
云轻想到昨天兴高采烈看送亲的人们,再看看眼前祭奠的人们,禁不住感慨道:“人真是复杂啊。”
也不知娲皇造人时是出于何种考虑,把人性弄得这样复杂。
中年人端起一碗酒,对着河面上那半个太阳说道:
“侠士,请一路走好,是我们玲珑城有负于你们。东风吹落泪雨,浊酒照见残阳。此去飘零是客,一曲魂梦归乡。侠士,走好!”
“侠士,走好!”他身后众人一齐说道,不少人红了眼眶。
中年人端着酒,便朝河面洒去。哪知半路却被一人拦了。
云轻拦住他倒酒的动作,拿过酒碗,仰头咕咚咕咚,潇洒喝光。
众人哗然。
中年人惊愕地看她喝完酒,愤怒道:“你这个小娘子也忒不懂事,我们这——”
云轻笑道:“别生气,你这酒不就是给我们喝的吗。”
“啊?你们?”
众人这才认真打量眼前这四位年轻男女,这一看就吓了一跳,那个背着巨剑的少年,手里竟然拎着一大串人头!
最上头的那个人头,金发金瞳,怒目圆睁,着实诡异。
这!
云轻指了指一旁立的旌幡,“把这撤了吧,”说着又指指那一串人头,“把这个挂上去。”
“这这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