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晏问道:“之前不是说那个倾城子修无相道吗?要不要找白榆的娘亲问问?大家都是无相道,兴许认识呢。”
江白榆忽然摇头道:“不对,他修的不是无相道。”
“啊?”
江白榆:“我们之前猜测他修无相道,只是因为那座神像没有脸。
地魂掌控人的神智和性格,也算是一种’相’。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收集十万魂魄,也符合’万相即为无相’的说法。”
浮雪叉着腰团团转,一边飞速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他随时有可能动手啊!”
楚言禾急哭了,“云轻姐姐,怎么办啊?我们都要死了吗?我大哥爱哥也要死了吗?”
云轻肩上挂着的辞鲤开口道:“喂,现在可以放我了吧?这种时候还是各自逃命比较好。”
楚言禾吓了一跳,“这挂件是活的?”她一直以为只是云轻姐姐别出心裁,弄了个可爱的挂饰。
云轻对辞鲤说:“那你答应我,如果倾城子现身,你要帮我们对抗他。”
辞鲤冷笑:“我有病吗?”
“行,那你继续挂着吧。”
“你……无耻!”
“是啊,我就是这么无耻。”
“你,你这个……”
它还在找适合骂人的词语,她却飞快把手一摊,“你要是想天天被摸屁股就——”
“行行行我答应你,就这一次!”
江白榆将辞鲤变回正常大小。
楚言禾眼睁睁地看着这挂件一样的小猫忽然开口说话,忽然又变大了,忽然又落在地上一滚,变成个俊俏的少年。她的嘴巴一张再张。
云轻这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化成人形的辞鲤。
他生得玉貌丹唇,一双圆眼,下眼睑稍稍低垂,非常圆润,再加上琥珀色的瞳孔,怎么看都是个脾气很好的小弟弟,谁能想到他实际上是个辱骂所有人的狗嘴大妖呢。
他那一身黑衣上绣
着几条银色的鲤鱼,也不知是绣娘的手艺不行还是他爱好特别,那鲤鱼绣得极其肥壮,比普通鲤鱼宽了一倍有余,看着倒像一头头长着鱼鳞的小猪。
一头黑发用一只银丝发箍扎了个不羁的丸子头,额前和脑后都垂着细碎的发梢。颈子上的缎带与金珠一如那晚,白天看这金珠,倒像是宠物脖子上的铃铛。
辞鲤化作人形后,朝程岁晏一伸手:“拿来。”
程岁晏愣道:“拿什么?”
“我的化水聚风实,别装傻,快还给我!”
“哦,你这小猫能不能礼貌一点。”程岁晏说着,掏出扇子召唤美人。
辞鲤没好气道:“什么小猫,我的年纪给你当祖宗都绰绰有余。”
楚言禾看到一个扇子里嗖地一下跳出个漂亮仙女浮在空中,再次目瞪口呆。
彩衣美人的花篮垂到辞鲤面前,辞鲤举着浅绿色的蒲公英花枝,花篮里躺着的那堆白色绒团纷纷起飞,围绕着花枝,重新聚拢成一朵绒球。
楚言禾又看呆了。吹秃蒲公英的见多了,头一次见到秃的了蒲公英还能复原。
今天接二连三的震惊,她已经震得有点麻木了。
她算发现了,这些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神秘强大。她此刻眼里燃起希望,牵着云轻的衣角,泪眼汪汪地说道:
“云轻姐姐,你们快想想办法,到底怎么找到那个倾城子啊?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大哥爱哥死,不想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死,我也不想看到玲珑城的任何人死!”
云轻闭眼回忆她来到玲珑城之后经历的种种,所有细节在她眼前掠过。
李四娘,楚言禾,楚言川,楚星,琴娘,楚言章,甚至在楚家见过的丫鬟小厮,以及画舫上跳舞的女孩子们,她都没有错过。
她也不知怎么,脑子里闪过初见楚言章那晚他思索时刮下巴的画面,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古怪的感受,忍不住学了一下。
程岁晏忽然噗嗤一笑。
这样紧张的气氛里,这笑声很不合时宜。浮雪斥道:“喂,你笑什么笑?”
“我笑云轻,像我爹一样。”
云轻睁开眼,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浮雪说道:“你这人怎么随便认爹,也太不见外了吧。”
“不是,”程岁晏抬手学着云轻的样子刮了刮下巴,“我爹摸胡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云轻你没胡子还这样,有点好笑。”
云轻脑子里好像有一道闪电划过,一下把迷雾重重的世界照亮了。
她看向江白榆,江白榆拧着眉,说道:“胭脂,糖葫芦……”
楚言禾急道:“什么胭脂糖葫芦,你们是不是猜到倾城子藏在哪里?快说啊!”
云轻脸色沉了沉,点头说道:“嗯,一直以未来,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倾城子用十万地魂祭炼的是法宝,但,不只是法宝。”
“什么意思?”
“这个法宝,也可以是他自己。”
这句话说完,除了江白榆,在场其他人都呆住了。
云轻继续解释道:“他早就抛弃了自己的肉身与两魂七魄,独留地魂。
他把这个地魂当成一个法宝来祭炼,通过偷食别人的地魂来修炼和壮大,形成一个诡异的地魂。
理论上,这个诡异的地魂可以附身在人的地魂上,不,与其说附身,不如说融合。
它主动地与某人的地魂融合,成为了这个人新的地魂,也就替代了这个人的神智与性格,主导这个人的一切思想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