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族竟该死的甜美(145)
——祂依旧是肃眠。
那之后闻人鸢就不愿意透露更多了,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
那个看谁都像蝼蚁的神,面对连禾时却收敛了身上冷峻的气息,神色满是欢欣和爱恋,与曾经的肃眠看着连禾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大概明白了闻人鸢的意思。
那他这么做真的对吗?瞒着连禾,让他利用肃眠对他的爱,去杀了肃眠……真的对吗?
虽然王纪寒让连禾给神下毒,但连禾始终找不到破绽。这家伙从不吃东西,唯一一次动嘴就是咬他,他怎么能确保毒药进入祂的身体呢?
PASS掉了好几个方案后,连禾为自己地优柔寡断感到唾弃。思来想去,还不如简单粗暴一点。
“吃掉。”连禾将捧着药片的手伸到神面前。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神没有任何不满。红色的药片静静躺在掌心中,祂轻轻捧住连禾的手,低头伸出猩红的舌尖。
连禾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神毫无怀疑的态度似乎让他觉得有些心虚,他缩了缩手,退缩了一下。
神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祂的舌尖舔过连禾的手心,卷走了药片。
掌心有些酥酥麻麻的,连禾想要抽回手,却被神死死抓住。
祂再度低头,在他的掌心吻了一下。
那双眸子安静地看向连禾时,连禾恍惚了一瞬。
祂和肃眠太像了,无论是充满爱意的眼神,还是无条件信任他的举动。
祂吃掉了连禾给祂的东西,朝连禾微笑了一下,好像一只在邀功的小狗。
王纪寒说毒药大概率没用,连禾也是这么觉得的。这狗东西好像无所不能,还不老不死,他们目前没有对付祂的方法。所以在毒药起作用时,连禾有一瞬的怔愣。
祂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似乎感受到了痛苦,祂微微蹙眉,松开连禾后退几步,重重跪倒在地,胸膛起伏的频率加快了,祂开始重重喘息。
连禾第一次见到祂如此衰弱。
那张熟悉的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但仅仅几秒后,智立马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一个难得的、杀死祂的好机会!
前几天韩立雨几人入侵时将枪落在了这里,之后又被连禾收走了。神没有在意他私藏武器的行为,这些东西在祂眼里都是小打小闹,无法真正伤到祂。但如果是现在这个衰弱了的神的话,就不一定了!
连禾一把从桌上捡起枪,上膛后对准神。
神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步,依旧仰头看着他。毒药在祂的身体中发挥作用,祂的手轻微地颤抖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好像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连禾烙在祂的记忆中。
心里的疼痛盖过了身上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痛,连禾握枪的手也开始抖。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神的呼吸声愈发粗重。
再蠢的蠢货这个时候也会明白是连禾刚刚给的东西有问题,神也不例外。但祂似乎没有丝毫气恼,看着连禾的眼神甚至隐隐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知道……那是毒药吗?”连禾问。
神缓慢地点了点头。
手枪脱手,重重摔在了地上。
连禾大口喘息,一屁股坐倒在地,痛苦地抱住了头。
为什么要相信他?为什么要接受他给予的伤害?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明明祂早就不是肃眠了。
身体深处涌出来的乏累感令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他手抖得拿不稳枪,也扣不下扳机。
但这只是借口。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祈求他,不要杀祂,不要杀祂。
他的心脏自发地抽紧了,赫然一副要跟神同归于尽的架势。
连禾轻轻捂住了脸,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累,累到他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下不了手,他杀不了祂,作为一个血猎,他竟然连一只血族都杀不了,他已经完蛋了。
神缓慢地挪过来,将脸颊贴在连禾的膝盖上,轻声呢喃:“连禾……”
这是祂最熟悉的人类语言,祂喜欢叫这个名字时舌尖轻抵上颚的感觉,每回唤他,都好像在反复品尝世间最甜美的糖果。
祂的小人类很难过,祂很想抱抱他。但连禾却竖起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将祂阻挡在外面。
“别叫我。”连禾闭上了眼。
“我快疯了。”
138号别墅外的藤蔓依旧雷打不动地缠绕着整栋房子,看着观测员传回来的报告,王纪寒就知道,毒药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连禾好多天没有联系他,他正愁连禾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的时候,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他瘦了一大圈。
“抱歉,浪费了你给我的毒药。”连禾朝手心哈了口气,将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98区的冬天越发冷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冰窖里。
从给了神毒药那天开始,他身上的疼痛就从未中止过。连禾不是傻子,身体出了明显的异样,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韩立雨每天都在给他发消息,但他累到一条都不想回。
他甚至会想,他衰弱成这样,大概是老天在惩罚他,惩罚他肆意伤害那样信任自己的人。
王纪寒沉默片刻,道:“没事,我也猜到了,那毒药大概率没用……”
“不,有用。”连禾打断了王纪寒的话,面无表情。
“祂的力量被毒药削减了,那时候要是想杀祂大概易如反掌吧,但我放弃了。”
王纪寒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