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144)
谢遇抱他下山:“不全是。”
“那下次别捂了,我嘴严。”
“……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全面。”
樊璃:“你也半斤八两。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谢遇:“山路崎岖,到平地就放。”
“有多崎岖?大将军莫非没吃饱,搀不住我?”
“樊璃。”谢遇低头,碰到对方脸颊之前,他抿唇移开,说道:“别闹,路不好走。”
樊璃眨了眨眼:“我没闹啊,我就事论事。”
“以往我想碰碰大将军的脸,大将军抬手就扎破我的颈皮,如今抱了这么久,倒不嫌手酸?”
少年为捂耳朵的事膈应着,冷冷笑道:“听说男人狎妓、偷情了,心里愧疚,就会对枕边人特别好。”
“你这是愧疚,还是发病了?”
谢遇:“再猜。”
说话间谢遇停住,立在山间抬眸远瞰。
东方天色大亮,半撇阳光翻山越岭朝他们奔来,穿过霜染的红枫林,洒了一身。
应激之下,银红双目蓦然闭上。
须臾,谢遇睁开双目适应片刻,抬脚走进阳光。
路过一棵矮枫树时,他拈住一片色泽艳丽的红枫叶。
阳气大盛,背上阴气收进体内,胎印扯着肺腑蓦然抽痛。
他停顿一瞬,神色平静的摘下叶子,放在少年手心,紧抱着对方朝太阳走去。
“还记得驱鬼的道士么?”
樊璃摸着枫叶:“记得,怎么了?”
谢遇:“他的话不准。”
谢玄安说陌生人入梦是因为彼此之间有缘无分。
可陌生人怎会跑进你的梦?
你去过徐州,也见过谢遇,别患得患失,好像要付出天大的代价才留得住谢遇一样。
喜欢你就亲,不喜欢你就别理,谢遇并不会离开。
命定的姻缘说来有些可笑,却正好反驳了谢玄安的谶语。
樊璃茫然一瞬,随即垂下双目,指尖定格在叶面:“所以我不能对梦中的人抱有幻想,对么?”
谢遇脚下一沉:“随你。”
“随我?那你呢?小道士的话不准,因为你来梦里并不是因为玄之又玄的缘分,只是你恰好能进去,对么?”
谢遇停下,认真看着樊璃:“随你是把所有选择的权利交给你,我奉陪。”
樊璃:“谁让你解释了?闭嘴。”
谢遇:“想吵架?”
三花急忙劝阻道:“别吵架啊!谢遇,赶紧让他咬一口!先把毛顺下去!”
“我说话就是这样,怎么你听着却像吵架?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故意挑火?”
谢遇捏捏樊璃后颈,樊璃推开他的手,挣扎着爬下去。
谢遇看着他:“捂你耳朵是因为要和护法神说话,你要么被我捂耳,要么被护法神打晕。”
樊璃抱着猫哼了一声:“解释什么?晚了。”
谢遇没管他,盯着他继续说道:“说谢玄安的话不准,是因为我们……”
落在少年脸上的目光陡然一滞。
谢遇止住谈话,匆匆移开视线,提着小瞎子走过一滩泥沼,低声说道:“我在你梦中待了十年,怎会是陌生人?”
他松开樊璃,细细碾着指腹上的温热:“抛开梦,或许你曾经见过我呢?”
樊璃:“在哪见你?陈留?”
第126章 谢遇一天天的……
谢遇牵着樊璃,带他走上一条干燥土路。
樊璃照着路面结结实实的踩两脚,数落道:“路很平嘛,下次要抱就抱,别找借口说路陡了,害我以为又被你带到了什么犄角旮旯,要干什么不轨之事呢。”
谢遇:“你想么?”
樊璃:“……”
残留在心口的惊悸还未退去,明晃晃的提醒他,那暗角里发生的疯狂之事没做到最后一步,是因为谢遇突然良心发现,收手了。
但他仍旧碰了你,在那闹市角落弄得你神志不清,不是么?
这个教训得记住,以后说什么也不能撩谢遇了。
樊璃担心谢遇失控,垂着头劝道:“矜持点,好歹是个大将军,说好的喜怒不形于色呢?”
谢遇:“我没笑也没哭。”
岔开这一嘴后,樊璃晃晃谢遇衣袖接着方才的问题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当真见过你?”
阳光落在谢遇身上,莫名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他侧目望着少年:“听说你不记得七岁之前的事。”
樊璃不悦道:“叫你回话,你戳我痛处做什么?”
谢遇:“既如此,那我们随便在什么地方见过都行,陈留也好,徐州也可以。”
“年龄也不必拘在特定的某岁,或许你当时一两岁,我十七八,你六七岁,我二十几,随你定。”
揉进秋风的低沉嗓音像沾了糖的咒语,撞在心口难免会让人发昏。
温柔起来的鬼怪是致命的。
他低哑哄人的语气像一种隔空搔痒的勾引。
樊璃攥住一撇冷袖。
谢遇垂眸问他:“笑什么?”
樊璃乐道:“这也太随便了,根本不像你会说的话。”
“不好么?”
“好啊,既然如此,那樊璃就干脆住在你隔壁吧,每天你拎着宝剑去军营,我蹲在路边玩泥巴,你回来我就不玩了,我跟你关系好,你要带我去城外跑马,怎样?”
谢遇忽然踩上一颗藏在杂草间的石子。
硌骨的滋味从脚底钻上心口。
他哑了一会儿,回道:“你住在我隔壁,我每天去军营的路上都看到你和一大群人玩,你喜欢热闹。”
樊璃:“我不喜欢热闹,少一点,就两三个小孩吧,不,一个小孩都不要,我就和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