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222)
城隍没答,抬头,幽深双目扫向那挂满红灯笼的大楼。
楼房下,血色飞溅着洒了遍地青衣,将那考究的衣衫染得斑驳难看。
白衣女子提着一把长刀,踩着一具具冒着热气的尸体,缓缓朝大片青衣卫走去。
素来干净的鞋帮和裙子都变成了黏腻的红,行动间,鞋底牵出一丝丝稠密血线。
小猫们唬得连忙缩在城隍袖中。
“那是白繁姐姐啊,她咋鲨、鲨人?!”
“不是白繁,是魍座,他把白繁杀了偷偷变成这副样子——上次他还差点把我杀了呢。”
“那你惨惨的。”
“惨啥?我跑得猛猛快,后来把他衣裳挠了几个洞,报仇了……不过他这是咋了?怎么杀了一二三四……他杀了好多青衣卫呐喵!”
三花猫说着又往门里瞅瞅,就看到瑶光等人把樊璃护在身后。
樊璃坐着,谢遇背对众人半跪在他面前,眉目压得极低,没说话,堂内只有药箱翻动的窸窣声。
樊璃听了一会儿。
“我不疼。”
“啪——!”
药酒瓶塞被人拔出来暴力扔在地上。
谢遇手微抖着,咬紧腮帮,死死盯着樊璃心口的刀伤。
“闭嘴。”
很平静的语气,冰山瓦解的前一刻也是这样平静。
他手中药棉沾着酒,轻轻摁在樊璃伤口蘸去血迹。
药酒渗入骨血,那阵咬肉的疼立马让樊璃拧起脸。
半寸深的刀伤,有一个指节长了,心口上本来也没多少肉,那刀便轻而易举的刺破皮肤,穿进了他的胸骨。
谢遇来时问了瑶光,他为什么拔刀、怎么拔刀、怎么把刀刺进心口、在外力的阻拦下怎么作死的继续往心口刺……谢遇都知道。
樊璃垂着头。
“现在疼了——”
“别说话。”
“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樊璃执拗的说道,“死了,变成鬼就不怕冷了,到那时就嫁给你。”
“砰!”
药箱用力合上砸出一声爆响,谢遇罕见的向樊璃动了怒,眼神恐怖的盯着这张死不悔改的脸。
少年被砸响声惊到,两边嘴角向下抿去,固执的眼神里有惊慌不安的成分——固执远多于惊慌。
他轻轻去摸谢遇的袖子,抓到一撇后攥紧。
“死了就嫁给谢遇。”
谢遇下颌骨绷紧。
他静默着压下那满腔冲喉酸疼,抿紧唇线,展开绑带专注的给少年包扎伤口。
怕冻着对方,上身的衣衫就没脱完。
谢遇起身弯着腰,双臂穿过那敞开的薄薄里衣,将绑带给樊璃缠上。
少年肩膀上的吻痕暴露在空气中,在众人眼底一晃,就被那里衣盖住了。
谢遇转身没再看樊璃,拎着剑出去时袖子被人往后一拽。
“哪句话又戳到你肺管子了?”少年还是那副样子,不知悔改的犟着说道:“我没有胡闹,死了我想去哪就去哪,想见谁就见谁,顺便去找我娘看看她过得怎样,反正就是不想当人了,想当鬼……”
“我让你闭嘴——!”
压低的怒吼声像贯穿耳膜的钢棍,厚重、沉闷、急促。
樊璃心口猛的悸了一下,松开手中衣袖,眼眶发烫的质问。
“凭什么吼我?”
“凭我是你男人——”
谢遇回身,十指抓破了羊皮大椅。
他压低身近距离盯着樊璃,满身低气压碾着樊璃神经。
樊璃缩在椅中,倔着:“我没错……”
谢遇闭了闭眼。
睁开时已敛去眸中厉色:“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着将樊璃拦腰抱起来,双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搂住这挣扎的人,将那温热身躯扣在心口。
樊璃用力推开谢遇肩膀,动手时心口上的伤裂开,扯出一片血。
他现在是真的疼了,绷带勒肉,残留在伤口中的药酒刺着伤一阵阵发痛。
谢遇被连连推了几下,突然看到他心口上的血有朝周边蔓延的趋势,眼皮猛跳一下,一巴掌狠狠拍在他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擦擦额汗,望着那挣动的少年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瘪在谢遇怀中。
他不挣了,苍白嘴唇哆嗦着,眼神像是在记仇的样子。
王府马车停靠在十丈开外。
谢遇把樊璃塞进车厢,向跟上来的瑶光等人说道:“看好他。”
说完,他提着寒光凌冽的银剑,一步一步朝胡菩提走去。
第206章 谁教你这样唬人?
前方几乎变成一片血海。
魍座浴血独立,对面的青衣卫人头落地时,他捏刀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四大座守中,唯独他学最不起眼的幻形术,既不能像魑、魅那般御鬼控魂、杀人于无声,也不能像魉座那样,拨几下铜弦就能洞穿千尺钢门。
随意变幻身段、外貌,就是这幻形一脉最大的优点。
可现在,浑身功力像洪水泄闸一样,正从裂开的掌心飞速流失。
他快维持不住这女子形态了。
“伤口是魍座最大的忌讳。”
远处,莫姝伏在一扇暗窗后,透过窗缝看向魍,冷冰冰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此时正是杀他的良机!”
她搭弩对准魍,手上忽地一滞,脸色难看的盯着跑过去的瑶光。
瑶光拎着大马刀,将扑到魍身后的青衣卫一刀荡开。
莫姝冷着脸,继续抬弩瞄准。
远处的两人不断变换位置,她瞄了半天,一怒之下把短弩摔地,咬着牙从三楼高的窗户一跃而下。
几个小戏子跟着她。
“您要把瑶光姐姐也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