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225)
话落,谁也没防备这精瘦的小太监竟突然暴起,扬手将那柄银剑掷向王糜。
阖宫护卫措手不及,宫正神色大乱,正待抬手拦截,脖子一热。
剑刃擦破宫正的颈侧皮肤,直直刺向王糜那只完好的独眼。
王糜惊魂间蓦然躲避,但还是慢了一步。
歘的一声,长剑擦着她脸颊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方才他心口挨了一刀。”谢遇踏上乾清宫,把正在挨打的小皇帝提起来,借那小青衣的口说道:“往后,我会一天一刀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王糜不怒反笑,拔出腰间短剑,眼神幽厉的盯住那瞳色异常的青衣卫。
“你——是何方妖孽?!”
话落时一只羽箭忽然洞穿那小青衣的后背,禁卫军一边高呼着保护娘娘,一边严甲带刀的朝坤宁宫奔来。
小青衣倒地之际,轻飘飘化作一张刻着血色“敕”字的白纸。
虚空中,低沉嗓音宛如万斤重剑,携裹满世界霜雪划落在王糜耳边,几乎将她魂魄冻碎。
“我,樊璃亡夫——”
第209章 啪叽
七月十五那天,樊璃在灵堂上大放厥词,说要给谢遇守寡。
那么,这自称是他亡夫的鬼物……
呼吸间,冷空气把王糜的肺腑冻僵。
天上不知何时变得阴森灰败,乌云蓄积着,像是要下雨。
寒风从外面掀进坤宁宫,狂卷着帘幕、碎纸到处翻滚。
“啪——”
一张碎纸在殿内打着旋,突然拍到王糜脸上。
黄底,红字,属于王糜的字迹写着‘癸丑年丙寅月丙……’的字样。
红字忽然悄无声息的向下滴血,像一张贴在她额上的血符。
王糜感觉自己像被人打碎浑身骨骼扔进万里冰海的死囚犯,连把额上碎纸撕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百年皇城在天穹下阴沉得瘆骨,凄厉晚风割着红色宫墙,将王糜惊恐的脸碾碎在隆冬。
腊月初一。
谢遇从地狱爬出来,向她索命来了!
“呜呜——”
尖利的风声在殿宇下悲烈嘶喊,像女人混杂哭声的惨叫。
有掌声打着拍子顺着风从殿外进来,噼啪乱滚的满地碎纸中,女童稚嫩诡异的嗓音穿过撕裂般的风声。
“咿——”
“红盖头,血盖头,飞上龙椅当皇后。”
“掌笔朱批阎王钩,画阁楼里有人愁。千秋前,千秋后,将军死徐州,皇后吊枝头,嘻——”
一只小手啪叽甩王糜脸上。
收手时,婴灵捂着肿成馒头的手,闷着声悄悄退下去。
额上的带血黄纸落下,王糜猛向后跌了一下,撕心裂肺的惊叫起来。
“啊——!!!”
她狼狈的滚在地上,找到被冰封的手脚,粗喘着攥紧刀朝前猛劈,试图将那空灵的女童笑声从耳边劈碎。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
“有鬼!刚才,有——”
哐的一声甲衣振响。
禁卫军统领崔艾带着人站在殿外,军煞气蓦然冲散殿内阴霾。
王糜再抬眼看向外面,橙黄色晚霞拖着长长的凤尾遍布天穹,碧天如洗,仿佛刚才那阴云波动、鬼影重重的景象都是她的幻觉。
“卑职来迟,让皇后娘娘受惊了。”
崔艾站在夕阳里望着那神色仓皇的女子,拉长的影子斜照在她面前,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声,弯下腰,将那被羽箭射穿的纸人捡起来。
“这纸人娘娘是要销毁,还是送去钦天监?”
王糜恢复冷傲的样子:“交给宫正,你退下。”
崔艾走后,王糜阴着脸向心腹说道:“去叫女巫——”
“娘娘——”宫人从外面跑来,“不好了,成王把小皇帝带走了!”
*
皇城外,司马桉跟在谢遇后面,抬起青紫的手抹了把鼻血。
婴灵扎着两个髻,屁颠颠跟在两人身后,踩着阴影一边走一边捧着手吹。
一帮阴物七嘴八舌从墙缝里探出脑袋。
戏鬼穿着一身大红衣嘻嘻笑道:“叫你唱歌吓唬她,你怎么把人打了?手肿得这样厉害,割下来能炒一盘菜了!”
“她执掌凤印,打她跟打铁一样,你怎么不听劝呢?”
“还是年轻了啊,单纯,不像大将军,专门借刀杀人——”
婴灵扎住脚,气鼓鼓的指着皇城:“坏!打,该打!”
手上的伤等她长大了再报复回去。
挨千刀的,这也太疼了。
太阳落山,婴灵爬司马桉肩膀上,骑着小皇帝走出半里地,成王府的车马开过来,她又跟着钻进马车。
谢遇跨上马背,让青泗把小皇帝带回成王府,自己骑着马,去平安里接人。
大宅里跟鸡窝打翻了一样,叽喳声嚷得外面的行人都捂着耳朵绕道走。
樊悦放假回来,又带了一帮同学,围着樊璃上蹿下跳。
魍滴着血靠在阁楼暗角,透过一丝缝隙望着那院中的热闹场面,目光落在樊璃苍白的脸上。
第210章 啊呀,好香
魍撕下一块布条扎住流血不止的掌心,低声向悬浮在对面的黑袍青年说道:“伶官坊的事,是你告诉胡菩提的?”
青年面无表情的答道:“对。”
魍抬抬眼皮,将布带打结:“原因。”
对方漠然开口:“伶官坊都是楚氏的人,既如此,就该借胡菩提的手让他们死,以免往后去魏国作乱。”
魍盘腿坐起来:“你向来话少,今天话这么多,是在遮掩什么?”
青年脸上纹丝不动,整个人如雪塑般淡漠疏离:“你多心了。”